铃声一直不停，吵得安冉冉恢复了一丝清明，她推了一把男人，终于小声提醒他，“你有电话。”

“别管它。”厉之衡无所谓地说。

她害羞地抓住他的手，“衡哥哥，先接电话好不好？也许是有人找你有重要的事情。”大晚上的，电话又持续不断地响了这么久，对方很有可能真有什么急事要找他也不一定。

这个节骨眼……厉之衡脸色阴郁，心里不爽到了极点，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在关键时候打电话过来？见安冉冉对这个电话在意得很，他只能伸长手抓过手机，想直接将其关机，让谁也找不到他。

可在他的手刚要按下关机键的一瞬间，他的视线触及到屏幕上的名字，还是移开了手。

“我先接个电话。”

厉之衡整理了一下衣服，终究还是翻身下了床，走到阳台上接电话去了。

看来他真的是有急事了。安冉冉拉过被子遮住自己，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阳台上宽厚的背影发呆。这个哪方面都几乎能拿一百分的男人，居然是她老公，她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人之一了。

就在安冉冉沾沾自喜的时候，她不知道，厉之衡此时接的这个电话是杨艺雅打来的。杨艺雅——他心里永远的白月光。

他是一个几乎能拿满分的男人没错，然而这个男人心里，并没有她这个妻子，他的心给了另一个女人，没有位置可以腾给她了。

……

“雅雅，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一走到阳台，厉之衡就迫不及待地接听了杨艺雅的电话。

未想到，那边却传来哭泣的女声，“阿衡，我想离婚了……”

“怎么了？先别哭了？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找你。”厉之衡焦急得恨不得能立即出现在杨艺雅身边安慰她。

对方哭哭啼啼的，又断断续续地诉说了好一会儿自己丈夫的罪行，这才将自己现在所在的地址告诉厉之衡。

“好，你不要断电话，我马上过去找你。”厉之衡匆匆回房间拿了车钥匙，看也不看坐在床上的安冉冉一眼，只丢下一句，“我有事出去一趟。”

“阿衡，快点，我等你……”

男人的手机里隐隐约约传来熟悉的女声，让安冉冉方才还甜蜜的心情一下跌落谷底，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厉之衡大步地走出了房间。

厉之衡赶到杨艺雅所在的公寓时，她已经在靠在门边等着了。此时的她披散着长发，眼睛红肿，但已经停止了哭泣，看到他，她拿下嘴里的香烟，对他露出笑容。

“我就知道你会很快赶过来的。”这个世界上，也只有这个男人会对她这么好了吧？可惜她以前没有珍惜他，白白放他走，以后还会有机会拥有他吗？

厉之衡拧眉看着杨艺雅手里尚未熄灭的香烟，记忆中她并不会抽烟……而她已经转身打开了门，然后朝他做出让请进的姿势，他便跟着她进了门。

门合上，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间公寓，里面装修极简单，东西也不多，看起来并不像经常有人住的样子。

杨艺雅让厉之衡坐下后，先是将手中的烟扔进了已经有好几个烟屁股的烟灰缸里，然后走了几步从客厅角落的冰箱里拿出两罐冰冻的啤酒，一罐递给他，另一罐自己打开了。八壹中文網

她在他对面坐下，仰头喝了一口啤酒，解释道：“这是我上个月买下的小公寓，每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里。”结婚后，她发现自己经常需要一个人的时间，她过得，似乎没有以前开心了，因此便有了这个公寓。

“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厉之衡进门后第一次开口，他并没有打开啤酒，而是将它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

“婚姻，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美好。”杨艺雅撇嘴，事实上，不只是不好，而是比她想象中糟糕多了。

厉之衡其实猜到了，杨艺雅是因为大卫而心情不好。奇怪的是，他原以为自己听到她亲口承认，会觉得不快，然而他的心情并没有多大的起伏。似乎，她过得好不好，她有没有因为其他男人伤心难过，已经跟他没关系了。

也对，他们确实没关系了。现在的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而他，也有了自己的小妻子。

“如果过得不开心，我建议你离婚。”

厉之衡是站在朋友的角度上说出的这个建议，可在杨艺雅看来，却有了另一层含义。她只觉得他希望自己离婚，她单身的话，或许他就有机会了？他可能的这么想的。

“阿衡，如果当初我们没分手，我嫁的人是你，你一定不会……”不会让她这么难过的对不对？

厉之衡并没有让杨艺雅的话说完，“没有如果。”

也许他也曾经有过不甘，为自己被她抛弃而不爽，可事到如今，他和她都该明白，他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怎么会没有如果呢？”他的回应不符合自己的预期，让她的情绪瞬间变得激动起来。她重重地将啤酒瓶放在茶几上，然后一手撩开自己一侧的头发，让对面的男人能清楚地看到自己脸颊上的伤口。“如果是你，你一定不会这么伤害我的对吗？”

伤口在靠近左边耳朵的位置，不深，但看得出是一个新伤口，因为上面还有上药的痕迹，也没有结疤。

“大卫对你动粗了？”厉之衡蹙眉，简直不敢相信那个看起来衣冠楚楚的洋鬼子，居然是会拿女人出气的孬种。

“对。”杨艺雅已经不在乎这个了，她在乎的是……“所以如果换成是你的话，你不会让我受伤的对不对？”

尽管大卫并不是有意要弄伤的，只是在激动地和她吵架的时候摔了一个杯子，玻璃碎意外地刮过她的脸颊，可她还是不能忍受，自己的老公居然对自己怒气相向，还害她差点破了相。

“你还是考虑一下离婚吧！”厉之衡再一次向她建议。

而这回，她没有再回避这个问题。“我不能离婚，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的婚姻这么失败。”况且，她那对爱面子的父母也不会轻易让他们离婚的。

“你的面子重要还是幸福重要。”厉之衡忍不住质问。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男人似乎一点没变，还是更看重脸面而不顾其他。这一点和他的小妻子很不一样，冉冉不会注重面子，对她来说，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心情以及周围人的心情，她总是那么喜欢为他人着想。

想到安冉冉，厉之衡有点想赶回家去了，事情没办完就出来，等会儿回去她恐怕都已经睡着了。已经有好多天没抱她，他浑身上下充满了饥饿感。

“面子重要。”杨艺雅毫不犹豫地说。

“既然你这么想，我也帮不了你。”对方不肯听自己的，厉之衡也无话可说了。“很晚了，你早点休息，我也要回去了。”其实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叫自己出来，或许她需要一个倾听者，但他显然不是一个好的对象。

“你不能多陪我一会儿吗？我现在很难过。”杨艺雅可怜兮兮的，忽然附身过去拉住他的一只手，“今晚留下来好吗？”

这不是她第一次对他提出邀请，单单今晚，她话里话外都在怀念他们的以前……厉之衡并不是听不懂她什么意思，他只是不愿意回应罢了。

他冷漠地抽回自己的手，“雅雅，我们回不去了。”

曾经他以为他们还能重新回到过去，可后来发现不可能了。而且现在再想想他们以前谈恋爱的时光，也不全都是甜蜜的，事实上，他们俩因为性格都太强势，经常会吵架，亦或者冷战。

“可是……”杨艺雅还想再试一试，可对面的男人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便止了声音。

“我先回去了。”他看她一眼，毫不留恋地转身朝大门走去。

“阿衡——”在他的手刚触及到门把的时候，她忍不住叫住他，而他顿住了身子，却并没有回头。“你和冉冉结婚，是真的因为爱情，而不是……”而不是为了气她吗？

她也不想自作多情如此猜测，因为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都是安冉冉暗恋厉之衡，而他只把她当成小妹妹。怎么她才出国几年，事情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换呢？

“你早点休息。”厉之衡只留下这么一句，便扭开门把，毫不迟疑地离开了杨艺雅的公寓。

将近午夜，街上并没有太多人，厉之衡开着跑车行驶在空荡荡的马路上，想到离开前杨艺雅向自己提的那个问题，忽然发现连自己都没有答案。

他并不是因为爱安冉冉才和她结婚，这是事实，可他对她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他不知道。兴许有，也或许没有，这个答案还需要他慢慢去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