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就是去寻找宴知淮的身影。然后很快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发现了他。他正对着放在桌上的笔记本,修长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男人认真专注的样子,看起来特别迷人。当然,如果不去特别注意他脸上滑稽的妆容,还有被扎成刺猬头的发型的话。方缇没想到他这么乖,居然真的没有趁着她睡着,偷偷把脸上的大花猫妆容卸掉,不禁轻笑了出来。听到她的笑声,宴知淮抬眸看过来一眼,“醒了?”
“嗯。”
方缇从床上下来,赤着脚跑过去,在他的椅子扶手上坐下,“老公,你不用睡午觉的吗?”
“我不困,不用了。”
说话的同时,他的视线落在她吊在半空的两只小脚上,眉头一蹙,伸手握住她白皙如玉的小脚,“怎么不穿鞋?”
“房间里温度刚刚好,地上还铺着地毯呢,我又不冷。”
她浑不在意地道。但是宴知淮却突然起身,从柜屉中取出一双袜子,走回来,弯腰在她的两只脚上套上袜子,“现在天气还有点凉,不想穿鞋的话,至少要穿双袜子。”
她在生产前遭遇了那么大的劫难,虽然后来平安生下了孩子,但身体终究还是遭到了亏空,他早就注意到,自从出院以后,她就变得比以前畏寒了。对于宴知淮的举动,方缇也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套上袜子的脚,就没再说什么,很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男人对她的关心和照顾。宴知淮重新坐上椅子,又开始对着笔记本。她轻轻地偎进他的怀里,好奇地看着电脑屏幕,“老公,你是在办公吗?”
不是让他出发前就把公司的事务安排好了吗?怎么到了这儿还这么沉迷于办公?果然工作狂的人设就是屹立不倒吗?宴知淮伸出左手,很自然地揽住她的纤腰,右手在键盘上敲了一下,电脑屏幕上弹出一个微信的聊天窗口。“缇缇,这是我让小五查到的东西,关于小姨的。”
他毫无芥蒂地将自己和霍昭洵的聊天记录给她看,“目前只查出大概在二十年前,段瑜突然精神失常,变得歇斯底里,并无法控制地攻击身边的人。老爷子没有办法,只好把她关起来,聘请了不少的心理医生,长期为她治疗。但是以现在的结果看来,治疗效果甚微。”
方缇微微皱眉,“那能查出她精神失常的原因吗?”
“查不出来。”
宴知淮摇了摇头,“此事似乎被人刻意抹除掉了痕迹,甚至她曾经有过孩子的事,至今都没有丁点的消息为外界所知。”
方缇想起外公在凉亭面对她的疑问时支支吾吾的态度,心里有了个猜想,“这些事,该不会是外公抹除掉的吧?”
“有很大的可能。”
“看来外公并不想让人知道这些事,所以从一开始就抹除掉了所有的痕迹,这事恐怕不好查。”
“其实,如果非要查的话,倒是可以从一个人身上下手。”
方缇眨了眨眼睛,“谁?”
宴知淮唇角一勾,“段瑜。”
方缇先是怔了怔,但很快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给忘了!外公说小姨是时好时坏的,她情况糟糕的时候自然不好问,但是她正常的时候,却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不过……”说到这里,方缇犹豫了一下,“既然外公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们还要继续去刨根问底,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虽然她的初衷是想帮段瑜。但如果这是她不想让人知道的伤口,自己这样莽莽撞撞地冲上去胡乱扎戳一番,那跟在她的伤口上撒盐没什么两样!宴知淮的手指在她腰肉上弹了弹,“这件事还是顺其自然吧,如果有机会了解的话,我们再去了解。不过她是不是当年救我的那个人,这件事,还是要确认清楚的。”
“我回头帮你问一下外公。”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房门被从外面敲响了。“谁啊?”
方缇忙从宴知淮的怀里起来,往门口走去。“表妹是我!”
一听是段沐言的声音,方缇没有思索就将房门打开了。段沐言走进来,一脸的兴奋,“表妹,晚上我要参加一场赛车比赛,你们有没有兴趣……”他的声音随着自己的视线落定在宴知淮身上后,卡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还特地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结果事实证明,他没有看错!卧槽?这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高冷得要死的宴三少?“这、这……”他不敢置信地望着宴知淮的大花脸和刺猬头,“你,你们这是……”宴知淮其实在方缇打开房门的瞬间,就想起自己现在是怎样的一副“尊容”了,但是那个时候段沐言已经跑进来了,他想要再回避已经来不及。此刻被段沐言目瞪口呆地望着,宴知淮做不出抱头鼠窜的猥琐举止,于是大大方方地站起来,看着段沐言,一脸的淡定自如:“怎么了?”
他表现得太过淡定了,反而让段沐言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于是,哪怕他现在满脑子的“震撼我全家”,但还是下意识地摇头,“没,没什么……”“嗯。”
宴知淮点点头,淡声道:“我先去一趟洗手间,失陪了。”
“啊?哦哦,好……好的。”
段沐言连连点头,目送着宴知淮从容优雅地走进洗手间。然后半天没回过神来。方缇全程围观了这一过程,在洗手间的门关上的瞬间,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了起来。她也是打开房门才想起宴知淮的脸还挂着她的“杰作”,只是她没想到,宴知淮的心脏也太强大了!刚刚居然可以那么淡定!段沐言一头雾水地看着她,“表妹,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
方缇勉强收住笑声。“哦。”
段沐言的视线忍不住又飘向洗手间的方向,“话说,妹夫他的脸怎么……”方缇一本正经地解释:“哦,那个是福宝贪玩,非要在他脸上乱涂乱抹,他又是个女儿奴,所以,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原来是这样!”
段沐言恍然大悟,不禁感叹:“没想到妹夫平时看着不近人情,私底下竟然这么宠孩子的!”
“可不是嘛。”
方缇强忍着笑,默默地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来着?”
提起这事,段沐言总算提起精神了,“我是说,今晚我有一场赛车比赛,你们晚上有没有兴趣过去捧一下场?”
“赛车?”
方缇的脑海里迅速闪过一辆辆超跑在险峻的环山公路上飞驰的画面,蹙了蹙眉,“这危险吗?”
“你只管放心,我们每次都会事先排查掉所有的危险因素的,安全得很,不会有事的。”
见他这么信誓旦旦,方缇也放下了心,“那我先跟知淮商量一下,等会儿再给你答复好不好?”
“好,我等你消息!”
两人谈妥后,段沐言笑眯眯地退出了房间。他哼着歌,在长长的走廊上一蹦一蹦地走着,走着走着,脚步渐渐地变慢,最终突然停了下来。歌也哼不下去了。不对啊!他终于想起来了,福宝才四个月大,连画笔都握不稳,她哪来的本事能在宴知淮的脸上画画啊?宴知淮脸上的涂鸦,根本不是福宝画的!所以,他这是……被自家表妹捉弄了?而另一边,刚刚捉弄完人的方缇关上房门,就径直走到浴室门外,动手敲了敲门。“老公,表哥已经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咔嚓——浴室的门被从里面打开。男人站在门边,顶着一张黑色红色齐齐晕染开来的大花脸,漆眸幽幽地看着她,“洗不掉。”
方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对上男人谴责的目光,她干咳一声,强忍着笑意,拉住他的手往里走,“我用的是防水化妆品,你这样干搓当然是洗不掉的啦,要用卸妆水的,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