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操的时候,许梦菲向曹素请假,说自己大姨妈来了不舒服,可不可以留在班级里休息。
“梦菲你要记得自己是班干部,平日里更是要以身作则。”曹素不冷不热地瞅了她一眼,“如果特别不舒服的话,到时候去树荫下坐着。”
许梦菲难堪地咬唇,小声地应了句好的,就和高玟结伴走出去了。
没有一会儿,教学楼就变得空荡荡的。
外面播放着广播体操的音乐,郝夏坐在课桌上晃着大长腿,“莲莲子,打算怎么设计黑板啊?”
“叫我楚莲,我们没那么熟。”楚莲坐在座位上,并没有动身的趋势,“不想设计,你把内容搞出来,直接填。”
手撑在身体两侧,朝楚莲的方向倾身,郝夏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侧头研究她的神情,“你不开心?”
“发生什么了?”郝夏眨眼,“刚才你对着曹素鼓掌就怪怪的。”
她信口胡诌:“在叛逆。”
没管郝夏憋笑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楚莲从文件夹抽出来一张白纸,随手画了白鸽、风筝、星空、灯塔的廓形,又圈了几个框。
对着郝夏的方向,把图放在她摞起来的书上,楚莲用手指着空白处:“你负责想内容写什么,我到时候把这些东西插在里面。”
郝夏轻松地点头,又抛出一个问题:“你想去哪个学校?”
“问这个干嘛?”楚莲毫无憧憬地说,“会去树大的油画系。”
“这么精确?”郝夏感到十分意外,“你的成绩如果保持住,去青川美院或者华大都没问题吧,为什么要去树大?”
“因为我没有别的选择。”楚莲看着画上被拽住的风筝,觉得郝夏应该听过别人八卦的传言,“就像我没有去三中一样,都是注定的。”
和所有期待未来的同学不一样,她的人生早早地就被指定好轨道,无论她有多努力,都无法逃离这趟旅程。除非她可以鼓起勇气跳车。
“原来三中真的给你开条件了?”郝夏还是挺惊讶的,“我以为是他们胡扯的。”
没有否认,楚莲站起身去讲台上拿粉笔。
先随便画两笔,不然等下他们回来,发现黑板空空,不知道又有什么话等着了。
郝夏也跟着跳下桌子,他凑到她身边邀功:“我打算跟曹素申请,把大家想要去的目标院校整理出来,然后根据这些学校填内容。”
楚莲把粉笔盒和抹布放在他手里,让他跟上,自己则抬着椅子走:“挺好的,可以光明正大地偷懒。”
曹素点郝夏干这个差事,不外乎因为他是班长,还是语文课代表,既有文采还有义务为班级做贡献。
但是他果然很聪明,根本不会劳心劳力地编内容,直接找了个省事儿的捷径。
郝夏拉住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椅子上,轻松地提溜起来往后走:“还是我来,你负责画画就好了。”
楚莲站在椅子上打草稿,郝夏无聊地在下面替她扶着:“你那天晚自习,是去找华中君了吗?”
她手下一顿,又继续画着:“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是不是我举报的?”
“因为不是你。”郝夏肯定地说。
楚莲彻底停下笔,她转过身,居高临下地凝望他,“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啊。”
楚莲敛着眼睑少顷,猝然下蹲在椅子上。急速缩短两人的距离,一手把着靠背,一手抓住他的领子下拉,她冰冷地问:“如果我说我早就知道他和何雯的事儿呢?”
郝夏虽然猛不丁被拽了一下,但是他并没有慌乱的姿态,甚至勾着唇又向下压了几寸。与潜意识侵占不同的是,那双桃花眼里清澈无比。八壹中文網
没有一丝迟疑,他状似迷茫地说:“那又如何,本来就不是你。”
“你有什么动机?又不可能像他们说的,喜欢单衡光。”握着她的手从他衣领上拉下来,“都没认识几天。”
把手指一根根掰开,他把红色粉笔放进楚莲掌心里,又推着合拢,温暖的手包裹住她的,他认真道:“我相信你。”
楚莲垂眸刚要让他松开,走廊就传来一道声音:“咳咳。你们俩别忘了外面还有检查啊。”
一起转头看去,发现是团支书池语冰,她手里正拿着一个本子,肩膀还戴着红袖箍,“不是我没眼力见儿哈,主要是等下还有其他班的值周生来。”
摸完窗框还有门边的角落,检查完卫生池语冰就打招呼说走了。
“别担心。”郝夏无奈地发现楚莲肢体的紧绷,“池语冰不是多话的人。”
说到这里,郝夏又想到举报的事儿,他提醒道:“你更应该注意的是,八班的胡原原。”
听他话里有话,楚莲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明显要他继续说。
“她是衡光的表妹,关系很亲。”郝夏叹气,一时间有点头疼,天人交战之后,还是心软了,“我的直觉而已,你离衡光太近了,而她又有前车之鉴。”
“举报的人可能不是高一的。”楚莲想起曹素在办公室说的话,跟他复盘,“我是去问华中君题,出来之后高二八班班主任得到消息,去找曹素对质,随后除了六班女生没有人再去,一直等到周一早上才爆发。”
“这需要有人确认我去过办公室,想办法通知高二,然后安排六班的人散播消息,阻拦其他人去,最后发酵。”
楚莲一一分析里面需要付出的人力成本,“她做这么多,只是为了污蔑我?只是因为我和单衡光是话都没怎么讲过的同桌?”
郝夏点头。
他没有告诉楚莲,胡原原甚至还去何雯那里告状,坐实了她的罪名。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别的后续,但是以他的猜测绝对会有。
所以他才会这么明确地说出来。
楚莲握着粉笔,对着这张酷似冷香的脸,心里忍不住发涩。明明他如果坏一点,或者冷漠一点,她就能狠下心当陌生人,把对他们的感觉彻底分开。
但即使她一开始再怎么漠视,都没能把他推远。像一拳打在棉花里,他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只听从自己的内心。
察觉到她似乎不喜欢这个话题,郝夏善解人意地问起其他的:“你知不知道咱们学校社团的事儿?你想去哪个?”
调整好情绪站起身,楚莲继续画黑板报:“没想好,到时候随便选一个可以自由活动的。”
“啊,我还想问你来不来电影鉴赏呢。”郝夏委屈道,“要不是语文老师非问我去不去,我就可以和你选一样的了。”
“自己装成乖乖崽老好人,可怨不得别人。”她背对着他,安静地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