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清一听,惊讶不小,“这么说你已经结婚了,丈夫是乔林康,总经理?你表哥?”
“那个,没有血缘关系,我妈是他外公的养女。”
冷清清吁了口气。
宋明仪的脸色有些泛红,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她在想,如果当初醒来时能脑袋清楚一些,坚持一些,会不会今天就是另一个结果。
“那你现在怎么想的呢?”
宋明仪抿了一口水,不说话,如果黎明的曙光都已走出了她的世界之外,还有什么可以支撑那永久呢。
到晚上八点多,冷清清把宋明仪送到了楼下,“以后有事还是说出来的好,我们就算帮不了你,也会站在你身边。”
宋明仪感激的点了点头,走到路旁,招手挡了辆出租车,坐进车里向冷清清挥了挥手,嘱咐司机开车。
车行了一阵子,突然一个急刹,她半个身子猛向前倾,头撞到了前坐的相隔栏上,听到司机大骂,“你他妈的怎么开车的,会不会开车……”
宋明仪只觉得脑袋痛,轻轻的揉着额头坐好身,还不及问是什么事,身旁的车门就被谁一把拉开,一阵凉风随着吹了进来。
一转头,竟看到韩黎轩威然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被他“请”下了车,他从钱夹里掏出十几张钞票甩给了司机。
司机住了口,堆上笑,屁颠屁颠的开车走了。
韩黎轩的车横在马路中间,刚刚就横在出租车前。
他点了只烟,让她上车。
她望了望漆黑的夜,有些犹豫。
这处路偏避,很少有车路过,行人寥寥无几。
他没有摧她,侧过身吸了两口烟,吐出缭绕烟雾。
今晚没有月亮,他的身影有些模糊,却不是很远的站着。
她认识他的时候从没有见过他抽烟,不知道是才学会还是几年前,或是以前就会,只是出于礼貌没有在她面前抽,突然觉得他很陌生,跟从前的身影完全重合不到一块儿去,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那么礼貌了,也不再那么温柔笑了。
两人侧对侧站着沉默了一会儿,她几次欲开口,唇张了张却又合了,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原本心都要平静了,可一见到他,又不能平静了。
韩黎轩突然用力的将烟头扔到脚下,扭过来头狠狠的说,“我真的怀疑你曾经说过的话,你应该从来都没喜欢过我吧,至少我是看不出来你喜欢我,你说要做我女朋友都是假的,你从头到尾都在耍我……”
宋明仪蓦的愣住,不想一向沉稳的他竟会这样的说话,那眼睛里像是带着刀子,而她竟也觉得身上像被那刀一下一下的剐着,又疼又麻。如果他这样说的话,这样的表情的话,是不是也还在意她呢?想起当年,她在医院守着母亲的时候,他来看望她,那最后一次的见面,那日傍晚的余晖,他穿着条纹毛衣,微笑的站着向她挥手……
不知不觉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着他,“你娶陈美茵是为了什么?”
韩黎轩好笑的问,“你嫁给乔林康又是为了什么?”
她心中一冷,他把她想成了跟他一样的目的,因为乔林康和陈美茵拥有同一种的东西,钱和地位。
她感觉心像被两只手紧紧的抓着来回的拧成了绳子,死不了,活不了,只有难受。
宋明仪抚去挡在眼前的流海,抬起头来望着韩黎轩,韩黎轩也正望着她,目光里已没有了刚才的那般锐利,多了几分迷茫和痛楚。
他走近伸了伸手想要揽上她的肩,她却退了一步,眼睛里满是绝然,缓缓的摇着头说,“过去的我们都已经死了,剩下的人,就是你所说的,为了各自不同的目的,或者说是为了我们相同的目的,各走各的路,以后都不会再有交集!”
她说完,转过身去,眼泪又掉了下来。
黑夜里,他就站在她的身后,一米之外,看着她的背影。
她不辨方向的朝一个方向走,他沙哑的声音在后面大声的说,“天太黑了,我送你回去……也许,这辈子就这一次了!”
她不理他,继续的走,越走越快,不回头的喊着,“这辈子一次都不会有了!”
他跑上前拦住她,眼神中有些恍惚,又有些焦急,“你等等,我有东西给你,就最后一次等,能不能最后一次,就三分钟?”
乞求的声音让她心中一软,她停住了脚,自己告诉自己,就这么最后一次,只有三分钟!
韩黎轩转身迅速的跑回车里,翻腾了一会儿又迅速的跑了过来。
宋明仪转过身看去,他手上捧的竟是乔林康的鹦鹉,那个老是叫“乔总威武”的病鸟,她以为它在医院里死了,被人丢到了垃圾堆里,心中顿时五味杂尘,不知道说什么好。
韩黎轩解释道,“那天我看到你进了动物医院,后来又突然跑了,丢下了它,我捡起它去找你的时候,却看不到你的人影。”
宋明仪鼻子一酸,心口上感觉像是被坠上了东西,沉甸甸的疼。
她接过鹦鹉,说了声谢谢,转过身去,慢步走开。
韩黎轩不放心,开车跟在后面,怕她不高兴,也没开灯,摸黑的驶着。
车行的很慢,远远的跟着,尽量的不发出声音。
宋明仪知道他在身后跟着,她静静的走着,也不回头。
走了一会儿,到了一个公交站牌下,刚好来了一辆公交车,她走了上去。
坐好后回头看,他的车开了灯,停在了那里,没再跟着。
曾几何时,他也在她坐的公交车后,跑着大喊告诉她,围巾卡在了玻璃窗上……她把鹦鹉往怀里塞了塞,疲惫的靠到了坐背上。
鹦鹉不顺从的抖着脑袋想要挣脱,翅膀扑哧扑哧的响。
车里的人很少,零零落落的坐了五六个,风凉凉的从玻璃缝里吹进来,带着一片叶子,不知道擦过谁的肩……
上班以来,宋明仪是第一次在乔家这么晚归,看了看手机,已经快十一点了,不敢大声喊芳姐开门,拿出电话给芳姐的房里打电话。
不一会儿芳姐出来了,开了门,“太太,就您一个人啊,先生没跟您一起回来?”
宋明仪怕鹦鹉乱叫,事先用餐巾纸堵了它的嘴,拉开皮包塞了进去,用手按着不让它的翅膀扑腾,绕过芳姐走了进去,问,“先生还没有回来吗?”
芳姐伸着脑袋在外望了望,确定没有别的人影才关了门,回头见宋明仪已走的不见了,便打着哈欠回房,门才推开一半,连灯都不及开,就听到门外打喇叭的声音,想着先生应该回来了,忙又去开门。
宋明仪刚进房间没多久,就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尤为响亮。
她忙把刚刚拿出包的鹦鹉又往包里塞,做贼似的心虚。
乔林康的脚步声在门外而过,片刻后,隔壁那边门开门的声音,格外的响。
这么晚了,他居然还是休闲室。
宋明仪把鸟又拿了出来,鹦鹉嘴上被堵着东西,很难受的用眼神抗议。
她笑了笑,拿出纸巾,给它松口,鸟却闹了起来,“坏人,坏人!”
宋明仪大惊,怕乔林康听到声音,忙一个巴掌拍过去把鸟捂倒,威胁的说,“再叫就吃了你!”
鸟儿委屈,翅膀扑腾扑腾的响,嘴却又被堵着不能动。
宋明仪刚打算把鸟弄到浴室去给它洗个澡,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她心中一突,轻轻的问,“谁?”
“我。”乔林康的声音。
鸟还在她手上挣扎,她慌乱的四处望,不知道该把它塞在哪里好。
门外边的乔林康礼貌过后已不请自进,她不自然的侧过身去,长长的头发掩住了半边脸,手下捂着鸟嘴往包下塞。
“你在做什么?”他手上拿着一杯水,已经换上了拖鞋,难怪刚才走到门外时没有声音。
见乔林康越走越近,宋明仪淡定的转过脸去问,“有什么事吗?”
他哦了一声说,“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你有没有听到?”
宋明仪笑了笑说,“我手机里的声音。”
乔林康低头喝了口水,转过身去准备开墙上的门往书房里走,突然听到身后什么东西扑腾的响,回过头去看,只见宋明仪身子一晃,华丽丽的撞到了红木茶几,摔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一只绿毛鸟冲天而飞,撞到了天花板上,摔了下来,也落到了地上。
一人一鸟,相邻着坐在地上,揉着被撞到的疼处。
乔林康的眼睛瞪大了。
宋明仪被乔林康扶了起来,腿半跛着坐到沙发上,恨恨的望着地上晕头蹲坐的那只鸟,“该死的,咬我!”
乔林康望了眼她的手,果见白暂的肌肤上几道细痕,正慢慢的浸出血丝。
他转身出了门,不一会儿拿着个盒子又走了进来,掏出一瓶云南白药和一卷纱布。
在这期间,宋明仪趁着他不在,又把鸟给藏了起来。
乔林康拿起宋明仪的右腕,把药粉往她指上受伤的地方洒,宋明仪疼的皱起眉,“不碍事,不用药了,不用药……啊……疼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