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休喝了口咖啡，笑着说道：“吓着你了？”

林歌芸尴尬地摇了摇头，想要缓解气氛，掩饰自己刚才的震惊。

“也的确，”他风轻云淡地说道，“顾墨溪的性格，会告诉你才怪。不过我和他不一样，不会一直把过去藏着掖着放在心里，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他怂什么呢？怂了他的一生，短短三十几年，有什么好悲好怨的呢？”

何休苦涩地笑了笑。

“何先生，你错了。”林歌芸说，“他没有悲和怨，从不曾在别人面前提起过，正因为他放下了，他放下来，才不会去提，至于他为什么不再联系你，甚至临死前都不愿再见到你，也许是，他放不下你，见到了，他反而会一塌糊涂。”

她忽然间胸腔内好像有一股暖流升起，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她忽然间特别想哭。

何休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我小瞧你了。”

“我不想知道你们的过去，但是，我希望何先生你也能放下过去，不论你心里从头至尾有没有恨过或者原谅过顾墨溪，但是希望您清楚的是，他再也回不来了。”

“谢谢你，”何休浅笑，“林歌芸？我记住你了，你和齐宁也不一样，果然，顾墨溪爱的是你。”

“你怎么会知道？”她再次震惊。

“有什么我不知道呢？”何休耸肩，“倒是你不知道的事，会更多。”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忽然间觉得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他似乎知道地很多很多，只属于他和顾墨溪之间的秘密，可是顾墨溪再也不会回来了，如果他不说，林歌芸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我和顾墨溪，曾经都喜欢过齐宁，我的妻子。”何休凝视着她的眼睛，“我们都是c国人，都是海城人，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和你真的很像，但是随着我们沟通的增多，我也发现，你们不像。顾墨溪应该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不是齐宁。但是可惜，那时候他没有遇上你。”

林歌芸静静地听着，她似乎一下子能知道刚刚为什么何休那么有信心有把握地说，自己是他们二人中的主角了，被女主角挑中的人，必然是男主角吧。

“齐宁爱我，不爱顾墨溪，所以后来和齐宁结婚的也是我，顾墨溪和我开始不联系，是在我们的婚礼之后。”何休说着这些的时候很平静，却仍旧带着一丝往日的荣耀和优胜者的自豪，“可是顾墨溪更加幸运，因为尔后的岁月，他遇见了你，而我，却失去了齐宁。”

林歌芸的心吊到嗓子眼，“齐宁……她怎么了？”

“急性胃癌，婚后三年不到就过世了。”何休叹气，“顾墨溪知道这事，在她过世时，他来了一次，只是以朋友的身份。”

“我知道他走出了那份失恋，因为有时候，一段感情说起放弃来也挺容易的，前提是他遇上了另一个更加值得的人。”何休看着林歌芸。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林歌芸低头，“我很替你悲伤，希望你能走出来。”

“当然，”他双手一摊，“我现在尝遍女人滋味。”

林歌芸无语，这个人，一秒钟正经，十分钟不正经，她真是捉摸不透。林歌芸摇摇头，说道：“何休先生，你是因为失去太太的悲伤，现在才会故作洒脱地混在女人堆你么？我查过你的资料，这对您的声誉并不是很好。”

“可是纯洁的少女并不知道我的声誉，”何休大笑，“比如你啊，连我……甚至都没有听闻过。”

林歌芸在心里暗骂！

“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林歌芸拎起包包打算离开。

何休拦住她，“等等。”

“有什么事么？”

“你很漂亮。”他笑，迷人而妖媚。

“神经病！”林歌芸忍不住大骂，真想不通，顾墨溪怎么会和这种人交朋友，还当做最好最好的朋友的那种。

“你是永居在法国还是？暂时性？以后回海城？”他并不介意林歌芸的破口大骂，而是饶有兴致地想把她留下来聊天，仿佛何休真的是个很闲的人。

“我刚从海城过来不久，”林歌芸说道，“不过我也不清楚以后会不会回去。”

这要看韩靳宇了吧，如果他来找她，或者给她一个确切的消息，或者想方设法地让他知道她的消息，那么……她就会做出自己的抉择了吧，而现在，她处在这个交叉口，等着韩靳宇的消息。想到这里，林歌芸的心不禁苦涩起来。

“那你留下来吧。”何休似乎很郑重地说道。

“为什么？”林歌芸笑着问，这个人，真的是个很奇葩的人。

“海城似乎令你挺伤心的，看你刚才说话的形态就知道，”何休说道，他察言观色尤为厉害，毕竟行走在商界，谁不是看人隔着层肚皮。

“真是谢谢你巧妙又细致地观察我的微表情。”林歌芸没好气地说道，“不过我会考虑您的建议。”

说罢，林歌芸潇洒地离开。

不一会儿，手机里就收到一条消息，“明晚七点，自备礼服，我来顾家接你。”

她知道何休在干嘛了，他是想让她做他的女伴！林歌芸无语，所以何休在玩火么、竟然玩到她头上了？

“抱歉没时间。”林歌芸果断地拒绝。

“我可以把车停在顾家门口么？直到你出来为止。”他一点儿也不怕，被拒绝一次算不了什么的。

林歌芸气愤。

第二天晚上，她只得穿上礼服，陪他去参加舞会。全程何休也并未和林歌芸有过多交涉，只是简单地聊着，他逐渐向林歌芸吐露更多。

林歌芸发现何休的一个优点，就是他真的很会察言观色，见什么样的人喝什么样的酒，不值得深交的，一点点即可，深交的老朋友，喝得更为爽快。

何休的酒量很好，为人也十分圆滑机动，林歌芸想想，当初顾墨溪那么被动又温顺的性质，的的确确没有何休会追女孩，齐宁不喜欢顾墨溪也正常吧。

林歌芸把何休扶到车子里，说道：“当初你追齐宁也没经过顾墨溪同意吧？”

“你怎么知道我追的齐宁？”他诧异。他把那段前尘往事都封锁了起来，根本查不到的，顾墨溪又从不曾向林歌芸提起过齐宁，她怎么会知道呢？

“刚刚舞会就很能见到你的性格的脾气了，”林歌芸苦笑，“如果你像顾墨溪一样不主动，最后赢得会是顾墨溪，对吧？”

“对，”何休把林歌芸拉进来，她猝不及防跌进何休的怀里侧躺着，何休的气息里带着酒精的味道扑洒到林歌芸脸上，她的脸一瞬间红了，“可是我不是顾墨溪，也不是他那种性格，我会去争夺的，不顾一切手段。”

当初的的确确是他奋力地追求齐宁，齐宁一开始，最有好感地的确是顾墨溪。

林歌芸这样的女人太聪明了，又有主见性，并且心高气傲。顾墨溪根本就把持不住林歌芸这样的女人。何休不禁摇了摇头。

林歌芸飞速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你在觉得我很狡猾还是机灵？”

“都不是，是聪明。”何休笑，“不过我喜欢，势均力敌才谈得上平起平坐。”

“我可不敢和您平起平坐。”林歌芸说道，“不过，你，我看不上。”

“你喜欢比你傻的？”他暗讽顾墨溪。

“我喜欢配的上我的，”林歌芸反讽了一下，“不喜欢觉得自己配得上我的。”

何休笑，似乎从来没有女人能这么让他开心了，“你很特别，姑娘。”

林歌芸懒得搭理他，和他打口水仗还不如仔仔细细去读书呢，浪费时间，不过的确不能轻敌，何休不是好惹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摊上事了。摊上何休，她在劫难逃。

“这么说，韩靳宇配得上你？”他开口。

林歌芸一愣，“你调查我？”

“用得着调查么？”他看着林歌芸，“timin集团总裁韩靳宇的前妻，现在是前女友了吧？可爱，别人的关系从女友到妻子再到前妻，到你这儿就成了妻子到前妻再到女友，现在到前女友。你真是不走寻常路啊。”

“毛病？喜欢研究这个？”林歌芸没好气地说，她早该知道何休知道她的身份，“不过呢，说句实话，韩靳宇比你强一百倍……”

“等等……”林歌芸想到什么似的，“你说前女友，证据在哪？”

她的心惴惴不安，生怕何休会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来。

“如果不是前女友，你为什么会一个人一声不吭地回到法国来？而且还不知道以后要不要回到海城去。”何休漫不经心地说着。

“算了吧你，自作聪明。”林歌芸埋汰，差点让她的心都吊到嗓子眼上。

“我赌你不会和韩靳宇在一起。”何休信誓旦旦。

“你怎么这么确信？”

“你要清楚，两个同样强大的人，往往会相克的，男人都喜欢比自己弱小的，最好娇弱的那种，有保护欲，而不是一个，强大到让男人自己觉得一无是处的女人。”何休饶有兴致地说道。

“这么说你是专家？”林歌芸挖苦，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谈不上，但是敢说出来，肯定是敢打包票的。”

“那我们打赌。”林歌芸笑。

就算她不知道她和韩靳宇的明天在哪，重逢又是在哪一天，但是如果余生不是韩靳宇，那她宁愿余生谁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