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交给你?你可能能力大到让我重新看见么?让我忘记过去种种,再和你重新开始么?韩靳宇,你不行,所以,你离开吧,不要再这么固执了。”林歌芸冲了他一句,继而自己又叹了口气。
“那好啊,我带着洵望走,你一个人,你觉得可以那你就可以。”韩靳宇说道。
“别什么事都要带上孩子好吗?”她疲惫,“洵望是我的,你喜欢孩子和别的女人生去。”
韩靳宇气结,“林歌芸,你真的说得出来,这些年除了你一个女人,我和谁在一起过?”
林歌芸不说话,继而,韩靳宇又接着说,“倒是你,你就一直在顾家呆着么?他们和你非亲非故,不过是顾墨溪喜欢过你一段时间,你就真的打算一辈子把这里当做你的避风港?”
“我告诉你林歌芸,除了我,没有别的避风港了。”
韩靳宇来到洵望的房间,小家伙其实并没有睡,只是疲于父亲母亲的争吵和每天激烈的斗争。他眨巴着眼睛,对韩靳宇说道:“爹地,你和妈咪又吵架了?”他看的出来韩靳宇的表情并不是很好。
“没有,”韩靳宇否认,“但是爹地很认真地问你,如果爹地要带你回海城,你愿意回去吗?”
“妈咪也和我们一起回去吗?”他是想跟着韩靳宇走的。
韩靳宇皱着眉,没有回答林洵望。
“你住到爹地那儿吧,妈咪看不见,没办法照顾你。”林歌芸在marie的搀扶下,来到洵望房间的门口,对洵望说道。
韩靳宇转过头来,几乎没想到,林歌芸会说这样的话。他不可置信地朝林歌芸看去,林歌芸的脸上只有平静,没有赌气或者悲伤。
“妈咪……”林洵望似乎有些纠结,“你就不能和我们一起吗?”
“不了,”林歌芸摇摇头,“妈咪就在顾家,等你想妈咪了,你就来看妈咪吧。”
她是默许了韩靳宇带回林洵望。
marie帮林洵望收拾东西的空暇,韩靳宇把林歌芸带到客厅,问道:“你确定?”
他不知道林歌芸是不是经过认真考虑的,还是她另有其他的想法,但他能清楚的是,如果没有了林洵望,林歌芸大概每天都会伤心好多遍吧,毕竟是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她断然是舍不得林洵望的。
“嗯,我想过了,我没法好好照顾洵望,”她的脸上有着失落的表情,“韩靳宇,希望你照顾好洵望。”
“你和我们一起回去。”他的话语里带着强制性,“我会照顾好你的。别担心其他的。”
林歌芸摇摇头,“我不想面对海城了,我就在这儿,不回去了。”
韩靳宇叹气,“你好好想想吧,最近几天我还在巴黎,等你。”
说罢韩靳宇上楼抱起洵望,带着洵望走了。
他一走,林歌芸听到车子开动的声音,立马蹲下来哭了。她怎么可能会舍得洵望呢?但是思来想去,这有这样是对洵望最好的,韩靳宇可以给林洵望更好的条件,不论是物质的还是精神的,就算在海城,韩靳宇繁忙照顾不了洵望,但还有韩靳宇母亲靳玉筱,她怎么着也不会亏待自己的亲孙子的。
只是她自己,这余生的落寞,都要在黑暗里度过。
何休走过来,看到林歌芸蹲着哭泣,轻拍她的后背,“怎么了歌芸?”
“没什么,”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抹了把眼泪。
何休问道:“洵望呢?”
“我让韩靳宇把他带走了。”
何休眉头一皱,“为什么?歌芸,你不是坚持让洵望留在你身边么?”
“不,我没有这个能力,我一个瞎子,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去照顾他呢?更何况,他本来就应该回到海城的,是我太自私了,一直把他留在身边。”
“歌芸,眼睛可以治好的,我这次来,就是想和你说,医生已经联系好了,他说要根据评估来给你动手术,一定是会好的。”
“谢谢你,何休,可是我不敢,我怕我醒不来。”她害怕,她以前是患过白血病的,又差点难产,现在再动一次刀子,她觉得她已经没有这样旺盛的体力去承受这一切了。
“别怕,我在,你可以的,”何休安慰她。最近几天,何休为了林歌芸的眼睛四处奔波,去找那位享誉全国的医生,何休把林歌芸的情况告诉了那位医生,医生告诉何休,动手术是可以好起来的,只是时间已经过得这么久了,更何况林歌芸和一般人不一样,她得过白血病,进行过骨髓移植,只怕坚持不住,身体虚弱,再也醒不过来。
何休把情况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林歌芸,林歌芸忧心忡忡,是一辈子活在黑暗里,还是去拿性命搏一把呢?她考虑好久。
她打算在送走林洵望以后,破釜沉舟去进行手术,可是韩靳宇说他等她,她又不想去奔赴这场赌约了,她害怕,怕醒不过来,怕洵望失去母亲,怕韩靳宇的后半生没有她的陪伴。
真是绝望,她和韩靳宇一路这般痛苦地走过来,却直到如今都没法安定,她恨透了自己,也心疼极了韩靳宇。
“歌芸,那位医生技术很高超,他做的手术,复明率在百分之七十,一定会没事的。”何休继续安慰林歌芸,他内心何尝不愧疚?林歌芸的眼睛是因为他,尽管过去有段时间他一度觉得自己恐怕心理变态,竟然觉得林歌芸的失明也许不是坏事,至少把她留在巴黎留在他身边了,可是这些年过来,尤其是她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洵望,以及林歌芸对何休淡淡的态度,让他更加清楚,自己根本就没有进入过她的心。
留住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谈何容易?
“何休,你再让我想想吧。”林歌芸哭泣。
“好,你随时打我电话。”何休说道,继而,他又问林歌芸,“真的就这样把洵望交给韩靳宇了?”
“嗯,他不会亏待洵望的。”林歌芸站起来,摸索着,想要回到房间里。
“在一个星期给我回答好吗?”何休问道,那位医生很忙,全国各地地跑,根本就没有太多时间等林歌芸,何休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请到的他,要不是因为自己父亲和这位医生是世交,恐怕医生都不会理睬何休的。
“你就不怕我死在手术台上吗?”林歌芸问。她不明白,何休为什么会这么坚持要她去做手术,真的他难道就一点也不考虑风险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纠结,声音略带痛苦,“你可能不知道,齐宁当初是胃癌,但是齐宁天生身体就不好,查到的时候其实应该可以进行手术的,就算不能,也可以化疗,但是齐宁害怕,我也害怕,我们俩纠结了很久,最后,她没有动手术也没有化疗,在几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就残忍地离开了我,其实我以前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同意齐宁的拒绝治疗,直到后来我特别后悔,我才知道,是我对不起她。”
他体会过一次这样的生离死别,他何尝不害怕,只是他在这个时候比谁都清醒,往前一步可能是生,但原地不动绝对是死。
“你和齐宁性质不一样,”何休说道,“不做手术,你也不会有事只是可能一直失明,但是我内心愧疚并且不安,如果我死在你前面,我甚至没法去见顾墨溪,可是如果你做手术,我也害怕,害怕你在手术台上不醒过来,我内心何尝不煎熬,但是,我没法做到就这样让你一辈子痛苦,把洵望交给韩靳宇……”
何休的声音哽咽。
林歌芸愣住,这样子的何休,才是真正的何休么?她摇头,“何休,我从来没有怨恨过你,你不必有过多的心理负担,我甚至很感谢你,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没有后悔过什么,谢谢你给我找的医生,我会好好考虑。”
何休微笑,尽管林歌芸看不见,他说道:“歌芸,你是好人,可我不能借着你的好而肆无忌惮地对自己的错误进行掩饰甚至遗忘,我做不到。”
“你好好休息,”何休抢着开口,“我先离开了,想好了的话就联系我。”
“嗯。”她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