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怎么样？”韩靳宇的眼神里冒着汹涌大火，他双手直接拎起何休的衣领，恨不得给他一拳。

“我还在等。”何休挣脱韩靳宇的威慑，“你冷静点。”

他自己也等的心急如焚，林歌芸已经在icu里观察了好久，能不能醒过来，就看她的意志力了。

“要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韩靳宇双拳紧握，幸亏林歌芸没有看到他的这幅样子，恐怕也会被吓哭吧，这是韩靳宇又一次因为林歌芸而失控。

漫长的几个小时，何休和韩靳宇不再说一句话，而是静静等着林歌芸的消息。

终于，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医生笑着走出来，说道：“稳定了。”

“医生……”韩靳宇和何休几乎是异口同声。“她怎么样？”

“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不用担心，放松下吧，”老医生因为和何休是旧识，他笑着拍拍何休的肩膀说道，“再过几个小时就会醒过来，你们就能进去探望了，她的眼睛应该是能看到的了，不过视力要慢慢恢复。”

“她的身体，没事吧？”韩靳宇问道，她吃了那么多的苦，他真的是又心疼又难受。

“病人依旧很虚弱，不过既然已经从鬼门关走过一圈回来了，就不会有事的，以后要好好养身体，没什么大毛病。”

韩靳宇这次终于松了一口气。

等到医生走后，何休坐到长凳上，韩靳宇看了他一眼，说道：“过去的事，我知道是你从中作梗。”

“什么意思？”何休略带心虚，却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你不用在我面前装，我没有告诉歌芸，”韩靳宇如此敏锐的一个人，不会看不出来何休在装，“过去，歌芸出了车祸以后，是你藏起了她的手机吧，再以歌芸的名义给我发短信，告诉我再也不回来。”

“这些，都是你做的吧？”韩靳宇说道。

“是我，”何休没有否认，“韩靳宇，我很嫉妒你，也嫉妒墨溪。”

“如果导致歌芸失明的车祸也是你自导自演的话，我不会原谅你。”韩靳宇愤恨地说道。

“但是韩靳宇，她的每一次离开，不都是你造成的么？是你让她一度又一度地失望甚至绝望，也是你，让她一次又一次害怕又冒险，你不知道她为你付出的努力，却在这里自以为是地觉得付出一切的是你。”

何休替林歌芸感到不值，这样的男人，怎么配得上她的付出和所做的一切。

韩靳宇也是才知道，一直以来，他认为只有他在对林歌芸穷住不舍耗尽一切心思，却没有看到，在背地里，林歌芸也曾歇斯底里不顾一切地奔跑，只为赶上他。

“我不会对她不好，也不会抛弃她，更不会伤害她。”韩靳宇立下誓言。

他看着何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僵持着，直到护士通知他们两人现在可以进去了，但只能进去一位。

何休和韩靳宇对视，何休不禁苦笑了一声，说道：“你进去吧，她重见光明，最想见到的，应该是你吧？”

“谢谢，”韩靳宇客气而礼貌地说道，“何休，你可以退出了，以后，她的人生，有我就够了。”

何休头也不回地走了，心里如同针扎一般疼痛又难受。为什么？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林歌芸的呢？其实她和齐宁一点也不像，那他是因为齐宁才喜欢上的林歌芸么？还是因为，她是林歌芸，所以才义无反顾地爱上林歌芸？何休摇摇头，都已经不重要了，齐宁不会回来了，林歌芸也不会属于他。

他做的一切白日梦，都成了泡沫。他付出的一切，也要在时光的长河里逐渐消失殆尽。

就像顾墨溪一样，他们只能是守护者，却从不是她的新郎，也不是她为之托付终身的mr。right，只因她不爱，如若她爱，他就不会这般下场。

韩靳宇穿上防菌服，走到林歌芸身边，她已经醒了，只是虚弱地不得了。眼睛上蒙着一层白纱布，但是林歌芸的嘴唇确实上扬的弧度，她听到有人走了进来，这种步伐声，她做梦都不敢想……是韩靳宇吧？

自从失明后，她发现自己的触觉嗅觉尤其是听觉变得灵敏无比，果然上帝关上了一扇窗，也酒会开上另一扇窗，她能够通过步伐声或者喘气声判断是谁。

可是她做梦也不敢想，会是韩靳宇么？

明明说好了向他保密的，他怎么会知道的呢，他怎么会来呢？

林歌芸屏住呼吸。

韩靳宇走来，握住她的手。

林歌芸如同触电一般，竟然真的是他。她记得他掌心的温度和力度。

他小声地抽泣着，林歌芸觉得心中像是被剜去了一块肉一般，他竟然……是在为她哭么？

“歌芸，”韩靳宇实在不忍心看到林歌芸这般模样，他多心疼啊，这真是比自己来一场手术还要让他心疼，“疼不疼？”

“疼，”林歌芸眼前有白色的光，她知道被一层白纱布给挡住了，她也知道自己能够看得见了，只是，真的很疼，尤其是韩靳宇的哭声，让她更加感到疼痛，曾几何时，她所见到的韩靳宇一直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何曾见过他这般痛苦地哭泣？

“对不起，我真希望，躺在床上的是我而不是你。”他想代她受千倍万倍的苦，却不知她为他甘之如饴。

“靳宇，我很开心，能够再看到你。”她笑，幅度很小，因为真的没有力气。

回握住韩靳宇修长的手，林歌芸觉得自己如同做梦一般，这个男人像个孩子一般害怕地啜泣。

“我好想你。”他吻上她的手。

一滴清冷的泪滑落林歌芸的眼角，她哭了。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独自承受这种痛苦了。”他真的受不了了，她怎么这么大胆而冲动，一个人冒死做手术？

韩靳宇从病房里出来后，双眼都通红的，他深呼吸一口气，拨通了电话，“妈，把电话给洵望。”他对靳玉筱说道。

靳玉筱在海城这边一直等着林歌芸和韩靳宇的消息，而洵望似乎有心灵感应一般，仿佛知道自己的母亲十分痛苦，他哭了好久，一夜没睡。

“爹地，你见到我妈咪了吗？”洵望抽嗒着问韩靳宇。

“爹地见到了，”韩靳宇的声音哽咽而沙哑，“爹地很快就带妈咪回来，已经没事了，洵望不要担心，别哭了，好好睡觉。”

洵望依旧嚎啕大哭。

韩靳宇的眼泪也掉落下来，他继而呼出一口气，冷静地说道：“洵望，别哭，要做个小男子汉，要对妈咪好。”

林歌芸的状态逐渐好了过来，她眼睛处的面纱摘下来，终于又见到光明，对着镜子，林歌芸不敢置信，她终于能够看见了。韩靳宇站在她身后，替她披上一件外套，这个朝思暮想的男人，依旧挺拔而干净，是她的韩靳宇啊。

“恭喜韩太太，重见光明。”韩靳宇顺势吻上她的脸颊。

“还没登记呢，什么韩太太。”林歌芸笑，继而又皱眉。

“怎么了？不开心？”韩靳宇瞥见她的皱眉，连忙问道，“还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我觉得我现在非常丑……”林歌芸捂住双眼，因为手术，她不得不剃掉头发，也是因为手术，她更加的瘦了，脸色也十分苍白。

韩靳宇温柔地笑着说道：“没关系，我爱你。”

她内心坦然又放松很多。

等到她再好一点，他要带她回去，好好照顾她。

林歌芸住院的这些天，何休一直都没有来过，林歌芸感到奇怪，她问韩靳宇：“何休去哪儿了？他人呢？”

他说好了要在医院等到她醒过来，也说好要照顾她。这些天以来，林歌芸感谢何休，要不是何休，她的眼睛还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好。

韩靳宇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说道：“不清楚，自从你醒来那天他离开后，就没有再见到了。”

林歌芸的脸上略带失落，但心里也明白，韩靳宇一来，何休必然会离开。这世界上，真的没有平起平坐。

继而，韩靳宇想起来一件事，又对林歌芸说道：“对了，我给你儿子上了户口。”

“哦？”林歌芸惊喜，自己差点忘了洵望，在巴黎的时候洵望的户口一直就是个大问题，加上那些日子林歌芸失明做起事情来也不方便，小家伙就一直没有户口，她也为此十分操心，“等等，上户口……上到你的户口上？”

她不服。

“嗯，不然呢？”韩靳宇故意坏笑，“所以，除了和我结婚，你能怎么办？”

林歌芸无奈地摇头，“算了，真是斗不过你。”

“还有一件事，”韩靳宇笑着继续说道，“我给洵望改了名字。”

“什么？”韩靳宇敢这么胆大，“韩靳宇你过分！那是我想了好久的名字。”

“他叫……”韩靳宇故意欲言又止，吊林歌芸的胃口。

林歌芸有些着急似的，赌着气说道：“他叫什么？”

“韩洵林望。”韩靳宇笑着回答，阳光洒下来，温暖而清澈，一如回到初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