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她都记不得当初是如何同沫北颜决裂,那时她同沫北颜说得最后一句话就是:“沫北颜,你如果再看不清楚白承阙到底是个什么人,我们也不必做朋友了。你想下地狱,那你就去下吧,我不会再管你了。”
沫北颜与白承阙盛大婚礼的当天,她只身飞去欧洲,开拓家族企业的市场,没有人知道,这个个性强硬张扬,做事决绝的女孩子,当着所有人背转过身的时候,冲着手机说了一句语音,却终究没有发出去。
祝你新婚快乐。
许慕迟已经在咖啡馆里等安言兮了,安言兮所负责的业务,与白承阙的公司正好有重叠的部分,这次非正式谈话,正是安言兮所有战略的第一步。
在安言兮看来,许慕迟其实要比白承阙冷静隐忍得多。她并不否认白承阙是经商奇才,但许慕迟作为公司的中坚力量,能够跟上白承阙的脚步,将白承阙的想法实体化,本就是一件极为了不起的事。
“安小姐,请坐。”
许慕迟拉开椅子,他微微一笑:“我对国外的礼仪不太擅长,安小姐见笑了。”“没关系,很好,我喜欢开门见山。”安言兮从包里拿出合作的企划和拟合同侃侃而谈:“首先,我希望我们的合作不涉及任何私人感情。”
许慕迟自然明白安言兮所指,他微笑道:“在商言商,这是我的原则。”
安言兮莞尔:“许先生的性格正是我所欣赏的。”她拿出一个u盘:“这里面有我们公司这次引进的钻石磨切工艺的部分资料。”
所谓部分,自然是不会把核心技术交出来的,许慕迟深知这一点,他同样认同安言兮的做法。
但站在自己公司的立场,就不能把真实想法完全表露出来,于是他不置可否:“安小姐,这项技术你希望我们两个公司共享,还是进行核心技术的买卖,或者……”
安言兮认真的捕捉着许慕迟话语里所有的信息,她虽然强势,但不喜欢打断别人的话,能够完美的获取信息。
才能准确地拿捏对面公司的七寸,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信封是以前沫北颜送给她的,出国别的东西带的很少,但这一叠信封,她一直很好的保存着,一旦有什么重要文件,她还喜欢用这种信封装着。
国外没有卖这种印花的信封,所以安言兮反复使用,到今天,这信封的边缘都开始泛黄。
“稍等,安小姐,我方不方便问一下,这个信封是你自己的吗?”许慕迟看到信封的一瞬间,他想起,在很多年前,也有那么一个女孩子,用这样的信封给白承阙写信。
那女孩的生命定格在24岁,以至于很多年,白承阙还小心翼翼地收着那些信件,如今突然看到一模一样的信封,他陡然生出疑问。
安言兮的手指轻支着下巴,她投来探询的目光:“许先生,这件事很重要么?”
许慕迟语塞,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半晌过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安小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会影响我们的合作。”
“好吧,这种信封,是我朋友父亲公司某一年定制的纪念版信封,上面这一层纱质感的东西,正是我朋友的名字,我想你应该也认识她。”
安言兮露出微妙的微笑:“她的名字叫,沫北颜。”
看着许慕迟脸上露出无法控制的震惊,安言兮并没有忘记补刀:“这种信封,只有我和她有。我这么说的话,许先生明白吗?”
安言兮认识莫宛白,那是沫北颜的另一个“好朋友”,只不过与她不同的是,沫北颜是大学才认识的莫宛白。
沫北颜爽朗大方,明媚开朗,与小心翼翼的莫宛白完全不是一路人,但她们依旧成了朋友。
可只有安言兮看得清楚明白,莫宛白那些让人无知无觉的小心思,正在一步一步切割着沫北颜的人生。
暗恋,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对手只有自己。
多年之后,安言兮还是会后悔,当年为什么有那么一段时间,没有看好沫北颜,让她在这场战争中一败涂地。
到最后,安言兮只能为这场感情作结:“沫北颜,你别傻了,你争不过一个死人的,何况,白承阙还认为是你杀死她的。”
这么多年,她当然隐隐约约猜到,当年是怎么回事,只是她真的很佩服莫宛白,死也要死得让人以为别人都亏欠了她。
沫北颜这种性格的人,说不出来的,她根本开不了口,告诉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沫北颜既然不愿意开口,安言兮自然也懒得趟这趟浑水。
她提点许慕迟,不过是出于这么多年的恶作剧心理,假如许慕迟和白承阙足够聪明,那么自然不难推理出,谁才是当年真正倾尽全力爱着白承阙的那个人,到时候,戏就很好看了。八壹中文網
许慕迟完全不出安言兮所料,沉默片刻,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他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安小姐,我们之间的合作,今天就先谈到这里吧,我会将你的资料拿回去综合分析,期待下次与你见面。”
许慕迟伸出手,安言兮落落大方地握上去,她突然有点想逗逗许慕迟,擦肩而过之时。
她几乎突破了许慕迟的私人距离,可惜她太过娇小,即使踩着八厘米的高跟战靴,也很难靠近许慕迟的耳畔,她只得勾起妩媚的笑意:“许先生,有没有人说过,你认真的样子很有趣。”
不待许慕迟回答,安言兮已经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地走远了。
风悄悄拂过,许慕迟方才发觉,自己的耳根已经红透,就像烤面包的焦边一样,不自在。
许慕迟回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白承阙谈话,他总是觉得,信封这件事很值得一提。
有些他抓不住摸不着的东西在骚动,或许作为当事人的白承阙,能有所察觉。
未想到,白承阙也早已在等待了,许慕迟关好门,他坐下,没等开口,就看到白承阙眉宇间的疲惫,他按捺住自己想说的话,等白承阙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