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郎与王氏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夫妇二人都知道女儿素来主意正,决定了的事情就想要去做。说起来,周禛这个小郎君,也真是不错。见到了这样一表人才的儿郎,再看瑞云县的其他年轻人们,终归是差了点意思。
“你想做便去做吧,我们不拦着你。”最终,终究是溺爱女儿的心占了上风,赵二郎选择了退让。不过他心里也盘算着这好歹是在自己的家门口,眼皮子底下盯着周禛,他敢有什么不规矩的地方立刻就救走赵栀,危险性也不大。
赵栀立刻兴奋起来,“谢谢阿爹阿娘!”
要说她穿越过来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大概就是有了一对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父母了吧。他们相信并且包容着赵栀不算十分规矩的言行,并且给予她充分的自由,这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
这样开明的父母,在这样的时代就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赵栀也在时时警醒自己,这里不比后世,无论如何为人行事,都要注意言行,不要给父母还有自己带来麻烦。
“二郎,阿栀刚刚回来,到现在还是半口水米未沾牙呢。要说什么等到以后再说也不迟,阿栀,想吃什么?”王氏到底是女人,心思缜密,立刻想到赵栀现在还饿着肚子,立刻关心起来。
“对对对,不说了先吃东西。”赵二郎一拍脑袋,赶紧叠声催促王氏准备晚饭。赵栀笑弯了眼睛,托着腮看着父母们忙来忙去,心中充满了幸福感。
不管在哪一个时空,自己都有一对可爱温柔的父母,这大概就是上天对自己最大的慈悲了吧?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周禛匆匆回到了吴知州给他安排的别馆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的居室之内已经有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一位客人用极其惫懒的姿态瘫在了椅子之上,两条长腿就这样大大咧咧地伸着。就算是坐着,也能看出他的身材高大匀称,这样懒散着反而透出一股洒脱不羁来。他肤色白净,脸上五官深邃,尤其一双眼睛,眼角微微上挑神采飞扬,让人忍不住就沉溺在这样的目光之中。
更让人称奇的是,他身着一件红底金团花的袍子,这样艳丽的色彩越发衬托得他唇红齿白,面目俊秀,丝毫没有压过他这个人半分。
“不告而来,是为恶客。”周禛倒是半分讶色也无,抬腿跨过了来人碍事的双腿,走到桌子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杏浆。
“不告而取,是为偷窃。”来人歪着头,一手支颐,斜睨过来的目光之中满是揶揄的色彩。
“所以这杏浆就暂时抵消了你擅自跑到我住处来的惩罚了。”周禛扬了扬手中的杯子,仰脖又喝下了一大口,满足的叹息道,“这杏浆啊,还是京城里的谢记做的最好。”
来人在椅子上直起了身子,“你今日还真是风光啊,不仅夺得了龙舟比赛的第一名,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调戏良家。周禛啊周禛,果然出了京城你就转变了性子?”
周禛神色微微一动,“你都看到了?”
“看的真真切切!”来人一拍巴掌,兴奋地站了起来,直接走到周禛身边,长臂一伸搭在了他的肩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周禛!真是颇有几分我风流十三郎的风采!”
“那可别,您老丰功伟绩多了去了,我可不敢和你争辉啊。”周禛笑着摇摇头。
这来人嘛,与他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他就是李珏,越国长公主的次子,为人风流倜傥,人称“风流十三郎”。据说他从小就开始沾花惹草,没到加冠的年纪就已经开始招惹小姑娘。等到成年之后,更是京城秦楼楚馆里面的常客。偏偏他相貌生的又好,最容易招惹是非,于是京城里就常常流传着十三郎今日又跟哪家哪家姑娘眉目传情了。久而久之,京城中的贵女们都对李珏敬而远之。饶是如此,他的行为也没有收敛半分。
“说罢,这一次你是惹了什么祸?居然跑过来投奔我了?”周禛知道李珏是爱玩爱闹的性子,绝对不可能主动离开那么热闹繁华的汴京的,定是惹出了什么事情,避祸来了。
“也没什么,就是说了几句话,夸林仙仙的诗作写的比温相的女儿温淑玲还要好。”李珏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
“你还真是敢说。”周禛一听顿时被噎了一下。温淑玲乃是温君庭之女,而温君庭如今官至同平章事,已经近乎半相。林仙仙则是京城青楼平康里的第一花魁,颇具才名,在喝花酒的客人之中号称“女状元”。
“我说的也是实话么。”李珏有些不以为然。温君庭虽然是探花出身才华横溢,但是其女温淑玲却并没有继承父亲的才华,偏偏还极其热爱赏风吟月,喜欢写诗。因为她的地位,大家都捧着他,大概只有李珏才敢当面这么嘲笑她吧。
因为李珏说这句话的时候,在场的人不少。很快这一句话就传遍了整个汴京,随即温淑玲便病倒在床,哭着喊着要去寻死,还指名道姓要李珏与林仙仙亲自过来赔罪。越国长公主虽然知道儿子惹了祸事,但她素来高傲且极其护短,自然不肯让儿子给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低声下气的赔罪,就算是温相的女儿也不行。于是越国公主索性在痛斥儿子一顿之后,将他赶了出去,等事情平息了之后再让他回来。
“所以咯,我阿娘让我到你这里来,我还特地给你带了一壶谢记的杏浆,看在从小长到大的份上,收留我吧?”李珏拍了拍周禛的肩膀,嬉皮笑脸。他倒是完全不怕周禛会拒绝。毕竟两个人从小一块长大,虽然两个人性格迥异,怎么也玩不到一起去,但偏偏关系还不错。
周禛摇摇头,他知道李珏是算准了自己不会拒绝,“你啊,还是好好管住你自己的嘴吧,小心祸从口出。”
“你这说话的口气,真是跟我娘亲一模一样。”李珏不以为然的撇撇嘴,紧接着又凑了过来,“别说我了,说说你呗。你怎么突然转了性子?那是哪家小娘子啊?”
李珏差不多在龙舟比赛快结束的时候,才骑着马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只来得及看到周禛用船桨将一个小娘子给勾到了船上,随即就离开了。这一幕顿时看的李珏目瞪口呆,恨不得揉揉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