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妻这个做法听上去是不错，而且给你的也是妻位，但是在我们看来，终究是委屈了你。”兼祧大房，也就是说以后赵栀算是大房的人，与周禛虽然依旧是夫妻，但是他身边的另一位妻子终究还是会存在的。

想一想，到底会有些心气不平吧。夫妻之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那都该是两个人的事情啊。

赵栀听完之后默然不语。站在这个时代她此时所处的地位来看，理智告诉她这大概就是他所面对的最好的结局了，可以有名分，可以有周禛，似乎再去奢求太多就是妄想了。这就是周禛为她设想的未来吗？

周禛，你又一次小瞧我了啊，小瞧了我的贪婪。

赵栀在心里笑了笑。她努力适应这个时代，可是总有些东西在提醒自己，她依旧还是前世的那个自己。

平妻的做法她是不会接受的，她如果嫁给周禛，也只能做他唯一的妻子。就算是平妻，就算是别人都觉得她能够有平妻的地位都是天大的幸运了，对她自己来说，她也绝不愿意。

但是现在说这些还不是时候，赵二郎夫妇还是比较能够接受这个结果的。自己先假意答应下来，去明州查看眼前的这个案子好了。之后再把自己的想法仔仔细细跟周禛说明白，他不能接受的话，自己再离开吧。像眼下这般僵持着，终究也不是个事儿。

“阿爹，我觉得我可以试试看。”赵栀垂眸想了半天，心中主意打定便抬起头看着父母坚定地说道。

赵二郎和王氏相视一眼，女儿这是铁了心啊。再一味反对也是无济于事，赵二郎最终做出了退步，“你既然想好了，我们不拦你。不过，如果你后悔了，就回到家里来。”

“阿爹……”赵栀站了起来，因为内父亲的这句话颇为动容。即便在后世，一个女孩子如果走错了路，不能接受她苦海回头的家庭也是比比皆是。在这个时代，如果自己最终没有嫁给周禛，可以预想的流言蜚语势必不会少。

饶是这样，赵二郎依然选择了接受后悔的女儿，也没有在此时强硬的拦住自己，让自己不要去做。

“栀栀，你一直都很聪明，这也是阿爹放心你的原因。”赵二郎伸手摩挲着女儿的脸庞，眼光中满是慈爱，“你就算出去了，也要自己留个心眼，不要做个傻姑娘啊。”

“我晓得的，阿爹。”赵栀忽然觉得鼻子一阵酸意直透眼眶，看着眼前的赵二郎还有王氏，赵栀的心中满是不舍。

吴知州在正房等了一会儿功夫，终于等到了赵二郎的答案。所幸这个答案也是颇合他的心意，看来这一趟没有白跑啊。吴知州满意地站起身，告辞而去。

吴知州走了之后，王氏立刻忙活起来。赵栀要去明州府，虽然这路程也不算太远，但到底是赵栀第一次离家，王氏总是担心东西带不齐全，赵栀出去要受罪。

于是赵栀眼看着王氏给自己收拾的行李越来越多，直到最后赵栀不得不叫停了王氏：“阿娘，够了够了，别再装了，你装那么多，我如何带的走啊？”目光转向身边如同小山一般的行李，赵栀有些哭笑不得。

“多带点终归是没错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出去了没人照顾你，郎君们哪里知道女子们的东西啊。”王氏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赵栀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应和几句。她知道，阿娘是在担心她，但是阿娘说不出口，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缓解内心的不安与担忧。

赵栀忍不住扑上去抱住了王氏，王氏倏然沉默不再说话了。

“阿娘，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和阿爹在家，也要注意保重身子。”赵栀温声软语，“阿婆要是给你气受，你也别太计较，说给阿爹听。阿爹是明理的。”赵栀知道祖母一直嫌弃王氏没有生下个儿子，为此给了王氏不少脸子看。王氏性格温和，对这一切都是默默忍了下来。

之前赵栀会巧语替母亲缓解尴尬，以后她若不在，就只有阿爹帮母亲了。

“我知道，你也放心。”做了那么多年媳妇了，王氏也很明白自己的婆婆就是嘴上不饶人，她如果说了什么难听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好了。真跟她计较，那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了。

只是，看着趴在自己肩膀上的女儿，王氏心中还是有些难受还有不舍。

“阿栀，你可真的想好了？”王氏轻声细语。

“阿娘，我想好了。”赵栀神情认真，“就像你当初一眼就瞧中了阿爹一样。”

王氏忍不住红了脸。她年轻时就是在上元节的灯会上对赵二郎一见钟情。赵二郎也是一眼就瞧中了她，回过头找人打听了，就请媒人上门撮合，才有了现在的这桩姻缘。

这些年王氏跟着赵二郎，虽说没有享过什么大福，却也没有吃过太多的苦，这样粗茶淡饭却是有滋有味的小日子，王氏也十分满足。

她只希望女儿也能这般安稳下去，无病无灾，就是最大的福气。

可是有的时候她也知道事与愿违，她所期望的与女儿所期望的不一定就是同样的未来。赵栀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她只能希望以后她的路可以走得更顺畅一些。

第二日一大早，周禛再一次过来拜访。赵二郎满心复杂的将他迎了进来。

“我知道你身份贵重，但是丑话说在前头。”赵二郎看着周禛，“如果你欺负了栀栀，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大不了鱼死网破，赵二郎也不怕。

“赵捕头请放心，我是不会做任何阿栀不愿意的事情。”周禛冲着赵二郎行了一礼，抬起脸正好迎上了赵栀。

她身着一身灰色的衣裳，打扮的很是朴素。头发也是紧紧地束起，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这么多天来，这大概是第一次周禛见到赵栀，他心中不由得一松，也露出了笑容。

赵栀接过了王氏递给她的行李，回头冲赵二郎还有王氏道：“阿爹阿娘，我先走了。”

赵二郎夫妇将女儿送到了门外，仍然依依不舍。赵栀劝说道：“阿爹阿娘，明州离瑞云也不远，你们要是想我了，我就坐个马车回来，或者你们来看我，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