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人多眼杂，还是谨慎些为好。你不要忘了我们这几天晚上都没有开业到底是因为什么。”不过这一次，明心师太显然没有那么好说话了。原本他们开的好好的，偏偏前几日有人递来了消息，说是官府只怕注意到了，让她们歇上几日，避一避风头。

明心师太做事向来十分小心，接到这样的消息立刻就关闭了晚上的待客宴席。但是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那些常来的老顾客对于一向从不闭客的宝珠庵居然不开业了感到十分不悦，托各种关系前来询问明心师太，让后者不胜其扰。

师太教训的是。”玄玉是个伶俐人，察言观色的水平也是一流的。若放在平时，明心这么说她，她一定会敷衍了事；但是最近宝珠庵被人盯上的消息也在尼姑们之间传了开来，大家都有些人心惶惶的，明心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玄玉自然不可能在这时候添麻烦，那不是自己找不痛快么。

“师太，你看这个小娘子如何啊？”玄玉话题一转，提到了刚才见到的赵栀。

明心不由点点头，“这小娘子相貌十分出众，整个宝珠庵大概只有你们两个相貌在伯仲之间，但是她更有几分青涩，正是有些客人好的那一口。”

“那是自然，我看人的目光还是可以的。”玄玉听完十分得意。

“我用话吓了她几句，她立刻就不敢反对了，这么看来性子也是绵软，好拿捏，不像之前那几个。”明心摇摇头，“性子暴烈如火，根本调教不来。”

玄玉知道之前收进来的几个女子，有两个性格特别坏，不管被杨二鞭打了多少次也始终不肯低头，更有甚者其中一个在被强迫接客的时候还抓花了客人的脸，害的明心师太跟拂袖而去的客人说了多少好话，赔了多少不是，客人的怒火也才稍稍消减。

“这一个不错，今晚上就让她接客吧，你在宴席之上多盯着她点，万一出问题了那可就糟糕了。”明心用一只手用力捏了捏眉心。

“师太，今晚上便要重新开张了？”玄玉一听顿时兴奋起来，这么几天宝珠庵闭门谢客，晚上真是无聊的不行，她还是喜欢晚上和客人喝酒，又有趣还有钱拿。

“嗯，已经关了这么几日，不能总这么关下去了。今晚上便恢复正常。”明心师太做下了决定，实际上递消息的人还是建议她再多过几天。但是明心师太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

再说赵栀又被押回了那个关着所有女孩的房间，再一次被暴力推了进去之后，门就哗啦啦被锁上了。其他女子只是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扭过了脸，只有小莲上前一步接住了她，防止他被推到了地上。

“怎么样？他们有没有打你？”小莲低声问道。

“他们想要我接客，我刚开始说不愿意，那个老尼姑就把一个叫杨二的人叫了进来准备抽鞭子，我心里害怕得很，就只好答应了。”赵栀不能跟小莲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目的，于是这一番话说的半真半假。

“杨二啊……”小莲一听就明白了，她看着赵栀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答应下来至少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不然就算被打了，还是要去接客，本来就没有什么不同。”

“这个杨二到底是谁？”赵栀趁机问道。

“杨二是一个屠户，”小莲轻声道，“我听说他以前和别人起冲突，拿把刀把被人砍伤了，因此坐过牢。不过放出来之后就一直替宝珠庵打打杂之类的。”

赵栀若有所思，这个杨二形容凶悍，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善茬，她忽然想起来那两具无头女尸来，切口断面整齐，当时她就判断凶手是特殊职业，其中一个推测就是屠夫。

“小莲，之前城里传的纷纷扬扬的无头女尸的事情，你知道吗？”赵栀试探的问道。

“无头女尸？”小莲一脸茫然，赵栀一见便知道了小莲被抓进来的时间还算早，那个时候无头女尸的事情还没有爆发出来。于是赵栀就把无头女尸的事情半遮半掩，捡了一些能说的部分说了。

小莲一听完，脸都白了，赵栀跟她说这些，什么用意自然是不言而喻。

“我进来的时候已经算是这群女子之中时间最晚的了，那个一头撞死的女子我也见过，就是见了她那个样子，我才不敢逃跑的。另一个被带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儿，难道是被他们给……”

小莲说到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赵栀一听心中也是一沉。这么看来，极有可能那个不听话的女子也被他们给杀掉了，极有可能就是杨二动的手。至于之前撞墙而死的女子为什么也要被砍头，大概是为了掩藏身份吧。八壹中文網

宋代毕竟不如后世，对于死者身份的判断可以利用的渠道有限，把头砍下来，算是最粗暴的方式但同时也行之有效。就算是到现在，虽然周禛他们心中有怀疑其中一具女尸属于潘玉儿，也不敢就真正下断言。

这对于断案来说，无疑是极为不利的。很多证据的存在稍纵即逝，只要错过了就有可能是永远的错过，会影响案件的侦破以及效率，使得原本的许多案子成为了积案悬案。

那么这些女子的头颅也不知道被埋在了哪里……赵栀心里默默盘算着，等到周禛他们行动过后，一定要将这些女子的头颅与尸身放在一起好好下葬。借以告慰亡灵。

暮色慢慢降临了，这间屋子里面也没有灯，赵栀只能眼睁睁看着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紧接着又是一阵响动，大门再次打开，这次是尼姑们过来送饭了。

饭食很简单，一个芝麻饼一碗水，直到这个时候，那些一直僵坐不动的女子们才纷纷活了过来，一拥而上接过了饭食狼吞虎噎的吃了起来。

赵栀也上前拿了自己的那一份，分发饭食的尼姑看了她一眼，赵栀记起来对方是之前她撞了腿给她包扎的那个尼姑。

那个尼姑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走了。大门重新锁上之后，小莲一边咬着饼子，一边对赵栀说道：“你快吃吧，小心被别人抢走了。我们一天只有这一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