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要见方……方知州。”他断断续续的说道，声音嘶哑的就像是两个生锈的铁片互相摩擦发出的声音。

“你要见我？”方纪向前走了几步，扬起了眉毛，“你要做什么？”

“你是方纪？”那个男人抬起眼，打量了一眼方纪，似乎这一个抬眼的动作都要耗费他不少的力气。

方纪点点头，那个男人像是突然如释重负，他激动的上前走了两步，“方知州救我！我……”这突如其来的激动显然已经超出了此时他身体的负荷，致使他整个人失去了平衡，歪歪地倒了下去。

方纪本来还有些小心戒备的往后退了一步，只见那个男人倒下去的同时嘴里还喃喃自语：“盐，私盐的事情，我，我都知道……”

这一句话清晰地传到了方纪的耳朵里，让他震惊的看向了那个男人，连忙上前想要搀扶住他，让他把话说清楚。但是等他扶住那个男人的时候，才发现他身上冰凉冰凉的，人已经昏了过去，人事不知了。

这个人不能这样放着不管！方纪立刻做出了决定，他叫来了玉林，两个人帮忙将这个男人抬进了府衙。

方纪找了一个房间将人安顿了下来，心里却始终踏实不下来。方纪知道这个男人现在太过虚弱，这样昏迷下去只怕小命难保，只得让玉林连忙出去请大夫来。

在大夫来之前，方纪事先用烈酒将对方身上都擦了一遍，然后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那个人已经开始发烧了，脸上通红通红的，烫的吓人。

知州有请，大夫很快就来了。那大夫提着药箱刚进门，一看床上这个人就愣了。

“怎么了大夫？”方纪敏锐的察觉到了大夫的吃惊。

“知州，不瞒您说，我今日下午才诊断过这个病人，没想到晚上又是要来看他。”大夫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八壹中文網

“下午是谁请你去的？”方纪闻言，心中一动。

“是石万全石掌柜，去了他家的当铺。”大夫老老实实地回答。

“石万全？”方纪若有所思。青州城里面大大小小的商户，方纪曾经编成了一个小册子，专门了解过每个人。这个石万全商业手腕高潮，而且待人和气，所以在商场之上朋友很多，也算小有名气。

他请大夫给这个人治伤？那这个人怎么又跑出来找我了？

“你下午给他看病，他是什么病？”方纪继续问道。

“是外伤，看上去像是跟人斗殴被砍了。”大夫如实说道。

这又让方纪大大吃了一惊，但是现在也不是疑问的时候，“还请大夫再给他看看吧。”

大夫应了一声，上前先给那个人把脉。过了一会儿又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被雨水的浸泡的伤口已开始出现感染的迹象了。

“知州用过酒？”大夫闻到了浓烈的酒味。

“不错，我见他身上太冷了，所以就用烈酒擦拭过一遍。”方纪点头。

“倒是歪打正着了。”大夫笑道，“他身上伤口已经开始化脓，用烈酒起到了一定缓解的作用。”大夫拿出了一瓶药粉，洒在了伤口处。就算那个人仍然在昏迷之中，但是也因为突然而来的刺激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撒上药粉之后，大夫又换了新的纱布将伤口重新包裹上，紧接着便站起身来走到了书案前面开始写方子，边写边说：“我先开一些药，让他服下。如果今天晚上能够熬得过去，那就没有大碍了。”

“多谢大夫了，这么大的雨还让你跑这一趟。”方纪一听，缓缓舒出了一口气，将诊金递给了大夫。

“方知州客气了，这也是行医者应该做的。”大夫收下了诊金，微笑道。

“大夫，我还要再拜托你一个事。”方纪正色道，“万一有人来问你是否在晚上接待过这个人，请你不要说出来。尤其是石万全那边的人来问的话。”

大夫愣了一下，有些好奇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他只是一个大夫，看病救人然后开药收钱就可以了，知道的太多对自己并无好处。

行医多年，他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于是他又笑道：“方知州放心，我就说今晚出诊是知州府上的其他人，不是这个男人。”

方纪满意地点点头，“多谢大夫了。”

等到大夫告辞离开之后，玉林拿着药方就急急出去抓药。方纪留下来守在这个陌生人的床前，监视着他的体温。只要他的体温一旦过高，方纪就用烈酒继续擦拭他的身体，努力让他降温。这也是大夫临走前交代给方纪的。

等到玉林回来把药煎好之后，方纪又服侍着对方一点点喝下了药。

看着方纪小心的给对方喂药，玉林忍不住说道：“大人您去休息吧，我来看着。”

“没事，我在这里看着就好。”方纪摇摇头，他并没有多少困意，这个人昏过去之前说的那句话方纪十分在意，私盐的事情他都知道？

一想到这里，方纪的心就激动的砰砰直跳。私盐的事情他一直都在追踪，却始终不得要领，阿兄也因此一去明州不复返，现在方纪正是困坐愁城，无计可施。这送上门来的突破口，不管真假他都想知道。

或许这就是最关键的那一步了，一想到这里，方纪就更加睡不着了。眼前的这个人十分重要，自己必须确保他能够恢复神智，醒来告诉自己一切。

“失手了？”老余头缓缓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平平的没有什么起伏，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阴沉的可怕。

“是……石万全已经派人暗地里联络全城的消息网，一有曲四郎的下落，就地格杀，不留活口。”回话的下人很明显瑟缩了一下，但是还是硬着头皮回话道。

老余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杀掉曲四郎这件事，他原本就没有让石万全插手。石万全虽然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但是真要他去杀人，他还是容易心软，做事拖拖拉拉的，就容易有后患。原本老余头是安排了杀手去解决曲四郎，没想到竟然让曲四郎抽空抢到了马匹，骑着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