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这样的性子,官家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以后的出路。好在她是皇家的公主,身份地位尊贵,以后就算嫁了人,也住在自己的公主府里面,不比看夫家的脸色。只要找一个脾气好的年轻人,当然身价也要清白,未必需要出身权贵,平民百姓也可以,说不定更好。
官家也把自己的打算跟高皇后说过一次,不料皇后却是一百个不情愿,“官家,咱们的女儿是金枝玉叶,你怎么忍心看她嫁给平民?”高皇后把自己的一双儿女看的天上有地上无的,一心想要找一个最配得上的人。
一旦高皇后开始对官家撒娇弄痴,温声软语的恳求什么的时候,官家向来都招架不住。到最后便只能随了高皇后的心意,她看中谁便是谁。
高皇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各个皇亲贵族家里的适龄子弟。等到荣庆稍微大了一些,高皇后就跟官家絮叨过了,想要挑选一个贵族子弟。没想到这边高皇后精心准备了一份名册交给荣庆挑选的时候,荣庆却说出了惊人之语,“这些人,我都不要!”
这个时候,帝后才明白荣庆看上了谁。秦国长公主自己不怎么进宫,但是她的儿子周禛却是经常进来,甚至最后做了殿内直卫。荣庆自然也是见过了好几眼,算是个面熟。与其他人不同,周禛每次见到自己,都是不卑不亢的行礼,随后便没有多余的话了。
若是其他贵族子弟,见到自己多多少少都要上来攀谈几句的。周禛的态度勾起了荣庆的好奇与好胜,她开始想方设法想要跟周禛攀上点交情,但是周禛都不为所动。荣庆冲着周禛发脾气撒娇,周禛也不过冷漠以对。
长久这样下来之后,周禛对荣庆还没有怎么样,荣庆对于周禛倒是倾心了。但是她素来骄纵,就算是喜欢人,也不知道改如何表达自己的喜欢,只是加倍的折腾周禛,致使后者更加对她敬而远之。
荣庆心里有了人,高皇后送给她的名单自然是没什么用了。高皇后的名单里面,自然是没有周禛的。虽然周禛出色,但是秦国长公主岂是好惹的,当年的殴打辱骂言犹在耳,高皇后自己都吃了亏,怎么舍得再把自己的女儿交给那个毒妇折磨呢!
于是高皇后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荣庆周禛绝非良配。可是荣庆天性就喜欢跟父母拧着来,阿爹阿娘越不想让她做什么,她就越要去做。高皇后越是劝阻,荣庆想要嫁给周禛的心思越是强烈。
官家对于荣庆的眼光倒是颇为赞许,他所犹豫的,也不过就是阿霖看不上荣庆母女的事情。当年的事,亲身参与者都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官家也不想再惹动了阿霖的怒气。所以,官家的态度就比较模糊。
高皇后跟女儿的斗争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败下阵来。她将荣庆视为掌上明珠,女儿喜欢的,高皇后就算不喜欢,少不得也要退让个一两分。到最后,高皇后完全向荣庆投降,于是放出了风声,就说官家有意亲上加亲,将荣庆许配给自己的外甥。
公主嫁给官家的外甥也是常见之事,大家也不觉得有什么。传言越演越烈,传的沸沸扬扬,就好像第二天周禛就要跟荣庆成亲了一般。周禛的很多朋友不明所以,都开始纷纷向周禛道贺,笑问什么时候喝喜酒。
不料,没有多久周禛就面圣,表达了自己想要去地方历练的愿望,官家当然是驳回了。但是周禛不愿意娶公主,避而出京的事情也传了开来,之前的流言很快就被新的流言所覆盖。
周禛也没有心灰意冷,三番五次面见官家,直言不讳想要离开京城,其实就是在婉言拒绝荣庆。大宋惯例,公主就算嫁人,也很少出京,更不会跟着丈夫一起出京。
到最后,周禛甚至搬出了自己早夭的未婚妻,直言要为她守灵,并不想那么早成亲。周禛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官家也是无可奈何。他也是在通过这种方式试探阿霖的想法。但是周禛多次上书,公主府都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就表示阿霖默许了自己儿子的做法。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官家还不想把事情弄成无可挽回的僵局,于是只得点头默许了周禛的请求,就这样周禛才去了明州担任指挥使。
周禛这一走,可苦了官家还有高皇后,荣庆大哭大闹,指责爹娘怎么可以放走了周禛,他这一去就是不想回来了之类的,荣庆甚至还想要自己出宫去追。
这自然是不被允许的,高皇后亲子陪着荣庆好声好气的哄着劝着,终于把荣庆给安抚了下来。自此之后,荣庆便是天天数着日子,想要让周禛快点回来。
周禛出去了一年多,前面都是平安无事,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直到最近,京城又有传言,说周禛在明州收了一个女子,关系十分亲密,同出同进,形影不离。
荣庆刚开始嗤之以鼻,并不相信。周禛在汴梁的时候,便是立身端正,从来不会轻易招惹其他的小娘子。就凭他的品貌,想要招惹哪家闺秀都是手到擒来,但是周禛一向都对做个登徒子毫无兴趣。明州那是个什么穷乡僻壤的小地方,怎么可能有周禛看得上眼的人。
但是传言纷纷扬扬,说得有鼻子有眼,有人说是端午节的时候,周禛参加龙舟比赛夺魁之后,就主动邀请人家小娘子上船,之后便是花前月下,你侬我侬。
荣庆日日听着这些故事,最后终于慌了神,就开始央求高皇后赶紧把周禛叫回来,迟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对于那些传言,高皇后倒是十分相信。年轻小郎君怎么可能守身如玉?四处招惹才是正经。周禛就算勾搭其他小娘子,那倒也没什么,只要荣庆还想要嫁给周禛,那么周禛的正妻之位,就只能是荣庆的。
倒是见到女儿那般着急,高皇后也殊为不忍,于是就对官家提了一句,看看能不能把周禛给叫回来。正巧那个时候,周禛经办的私盐案子递了奏折上来,官家就趁机申饬了周禛一次,让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