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栀见到周禛这幅样子,忍不住伸手过去捏了捏周禛的脸。周禛乖乖坐着,任凭赵栀揉捏自己的脸。若是叫别人见到了,定然要大惊小怪这个小娘子动手动脚好不庄重,但是周禛很享受赵栀这样亲昵的动作,就好像是把他真正当做自己人一样,百无禁忌,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你放心吧,我一直都把大山哥当做自己的哥哥。他是孤儿,小的时候便是爹娘当成另一个儿子来养,直到他自己能挣钱了才让他出去住的。”赵栀难得正色说道,“你不要胡思乱想。”
周禛心中的一块大石其实已经落了下去,赵栀的话语又像是给他吃了一个定心丸,他不由得一把抓住了赵栀的手,“嗯,我不胡思乱想,我相信你。”
不管什么关大山还是李大山,只要赵栀对对方全无一点心思,这样便足够了。周禛这么想着,忍不住将赵栀的手移到了嘴唇边,轻轻地吻了上去。赵栀的脸色顿时灿若云霞,但是她并没有低下头,而是迎着周禛的目光,冲着他甜蜜的笑了起来。
赵栀从来就不是矫揉造作的女子,当她觉得高兴的时候,她从来不会假装娇羞低下头或者掩盖过去,她愿意把自己的快乐摊开,让所有人都见到。
两个人温存了一会儿,周禛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阿栀,可能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要回京了。”
“已经确定了吗?”赵栀歪着头问。
“嗯差不多了,而且这一次是我们主动出击。”周禛说着,眼神便有些悠远起来。
赵栀有些不得要领,“主动出击?”回京的事情还能怎么主动出击?
“吴知州会替我安排下一切,你别担心。”周禛拍了拍赵栀的手,“这几天我陪你在家待着,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一起去。”
赵栀看着周禛温暖的双眼,,笑着点点头。
私盐案子过去没多久,刚刚平静的朝堂之上有再起波澜。这一次不是什么案子,而是朝堂之上的监察御史亲自上书官家,弹劾明州指挥使周禛强抢民女,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开创了一个不好的先河。
台官弹劾官员本是分内之事,监察百官是他们的职责。但是长久以来,这也不免有些变了味,台官们绞尽脑汁费尽心思得揪着百官一点点错,追着不放,让官家和其他官员都十分头疼。可是头疼归头疼,却还是一点用没有。开国皇帝立下了规矩不可以对文官动手,官家哪怕头上青筋气得直冒,却还是要捏着鼻子听台官们在下面慷慨陈词。
开国皇帝本身是武将出身,又是带着武将们打下了大宋天下,黄袍加身之后,他再转头看这些手下这些开国元勋们,便是夜不安寝,食不知味。若是有个人效仿着他这么造反起来,那还了得?于是开国皇帝想了个杯酒释兵权的法子,解了武将们的实权,也奠定了大宋从此重文抑武的基调。
开国皇帝爱惜文臣,便定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许杀文官,无论是什么原因。先帝的时候当时的吏部尚书爆出来暗地里卖官鬻爵收受贿赂,查出来之后本应该是死罪,但是先帝顾忌祖宗遗训,最终也不过是流放岭南,终究是下不去手。
因着这一道护身符,使得台官们更是时时刻刻盯紧了官家以及满朝文武,甚至后宫有了什么事情传到前朝来,他们也要插上一脚。御史台本来就是监督的作用,台官们拿着鸡毛当令箭,更是将这一宗旨无所不用其极。
这些人哪一个不是鬼灵精,都知道周禛是官家最喜爱的外甥,可越是因为这个,就越不能放过周禛,更是可了劲儿的不停上书弹劾。有句话说得好,“文死谏,武死战”,越是弹劾官家爱重的人,才越发显得自己不畏强权,不巴结权贵,这样才是铮铮铁骨一条好汉!
这个时候,台官们都是以上书为荣的。所以监察御史开了一个头,底下便蜂拥而上,逮着一个目标便狠狠围攻。一夜之间,原本的清官能吏周禛,整个形象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成了一个不学无术风流好色的登徒子。
文官骂人向来都很有一手,变着花样不吐露一个脏字就可以将人骂的狗血淋头。饶是官家脾气再好,也不免有些恼火。再怎么说周禛也是他的外甥,怎么在这些人嘴里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了!
“文华,这帮子人也太可恶了!”这一日,官家实在是忍受不了手头又一付弹劾周禛的奏折,狠狠地往书案上一甩,生起了闷气来。
被他称之为文华的男子,年约四十许,白面长髯,形容昳丽,肩阔腿长,竟是一个难得的美男子。他便是如今的中书门下平章事许文华,只见他微微一笑,行礼道:“官家无需挂在心上,台官们便是如此。”
许文华便是朝中宰执之一,地位便与宰相相差不远。他乃是状元出身,才华横溢又相貌俊秀,办事一丝不苟,因此在仕途上一帆风顺,很快便到了如今的位置。官家喜他聪明牢靠,有时便会请他到书房来共同商讨政事。
今日也不例外,本该讨论讨论与辽国西夏每年岁币的事情,不料又收上来一大堆指责周禛的奏折。这些折子对于国事没有任何助益,看了却能把人气死。
“唉,男欢女爱,你情我愿,这些人管那么多做什么!”官家唉声叹气。周禛品貌如此出众,被他看上的小娘子能吃什么亏!只怕求之不得呢,这一群台官怎么管的如此之宽!
“官家如果不胜其扰,不如就把周指挥使叫回来吧。”许文华微微沉吟,便建议道,“如今这样的情况,官家也不能总是留中不发,那些台官看不到事情的后续是不会罢休的。不如叫周指挥使回来,自己上请罪折子,先把台官们的嘴给堵上。”
“唉,也只能如此了。”官家皱了皱眉,看了许文华一眼,忽然想起了什么,“文华,我记得阿禛是不是差点就做了你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