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赵栀似乎并没有被晋国公府的壮丽景象震慑住,实际上她的内心已经在惊叹了。穿越至今,自己都是生长在平民之家,眼前所见也都是普通百姓居住的屋舍。顶多就是周禛在明州的居所有一些后世园林的风雅,但是也不至于让赵栀这个见过现代人世面的人如何印象深刻。
直到此时见识过了晋国公府的建筑之后,倒是好好刷新了一下赵栀的认知。这不是后世的电视剧中所能表现出来的富丽堂皇,而且不仅豪华,在细节处也颇有雅致,他们顺着游廊向内宅走去的时候,一路上游廊两边种植的花木鲜妍,开着一簇簇娇艳的红花,看上去便是令人赏心悦目。
众人来到内院之后,先在正屋里面坐定。晋国公夫人尽管不喜欢江夫人来访,但是到底传承百年的世家就算权势不如当年,好歹底子还在,自然是不肯怠慢了客人叫人挑剔的。因此还是将江氏与赵栀请到了正屋先坐一会儿喝茶。
过了一会儿,只听到外面传来轻轻的环佩作响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一个年轻妇人走了进来,见到江氏立刻扑了上来:“阿娘!”
“淑媛!”江氏立刻站了起来,朝着对方走了几步。赵栀抬眼去看左淑媛,是一个身段苗条的年轻女子,看上去跟江氏很有几分相似,端庄大气的长相,可惜如今神色憔悴。上好的脂粉也掩盖不住她脸上的不如意。
左淑媛快走几步,本来想投入母亲的怀抱。可是她似乎立刻就想起来自己如今身在何处又有着怎么的身份,硬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转而优雅地向着母亲躬身行礼。
见到女儿如此,江氏忍不住侧过身用帕子按了按眼睛。淑媛起身的时候,江氏也重新收拾好了脸上的表情。
赵栀站在旁边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几分同情。像淑媛这样的小娘子一旦做了被人家的媳妇,再也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赖在母亲怀里撒娇了,她不得不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身份,要维护夫家的尊严,而不再是她自己。
淑媛行完礼之后便走上前拉住了江氏的手,“阿娘。”
“你怎么又瘦了?”江氏看着女儿黯淡的神色,心疼不已。
“只是有些苦夏,吃不下。”淑媛强颜欢笑。晋国公府虽然怀疑她,但还不至于克扣她作为世子夫人的份利,他这边的东西一直都是最好的,燕窝更是日日都有。只是她难以下咽。
江氏一时无语。淑媛在家中的时候,从来没有苦夏一说。她知道淑媛也不过是拿这个做借口,她心里苦,吃什么都没有味道。
虽然说淑媛的月子已经做完了,但是她的身子看上去依旧不是十分健壮,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了。这样子哪里是长久之道呢,江氏心中暗暗焦急,恨不得把女儿带回去好好调养。当然,这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碍于晋国公夫人还在这里,江氏也不好再对淑媛说什么,只能轻轻拍拍她的手:“你一向是个心宽的孩子,要注意好好保养。背的不说,你总要想想大姐儿吧?”
大姐儿就是淑媛生下来的女儿,还没有取名,便叫做大姐儿。一提起自己的女儿,淑媛脸上的表情才有了几分亮色。
“大姐儿还好吗?”江氏不仅关心女儿,也关心自己的外孙女。大姐儿因为也是早产,所以身体孱弱,就是到现在淑媛也不敢把她带出来,生怕吹了风有什么头疼脑热。小孩子家本来身体就弱,大姐儿就更弱了。
“好些了,已经能够喝得下去奶了。”之前大姐儿一喝奶就吐,急的淑媛夜不能寐。现在终于好了些,能吃的下去东西了。
“那就好,能吃能喝身体才有好的希望。”江氏闻言,心中很是安慰。
淑媛眼睛一转,看到了旁边一直交手而坐,行止端正的赵栀。她也知道这大概就是阿娘带过来的验尸小娘子了。
“阿娘,这位是?”淑媛还是出声问了一句。
“这便是我说的赵栀赵娘子。”江氏急忙介绍道。
在旁边听了半天的赵栀知道此时方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不慌不忙站了起来,行礼道:“见过世子夫人。”
左淑媛掩盖住了内心的惊讶。之前她第一眼见到这个小娘子的时候,就觉得她跟自己想象中的反差太大了。如果母亲不说,她都会以为这是哪一家的闺秀。这样温文尔雅的女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做仵作这一行的啊。
不过眼下也顾不得许多了,夫家对自己怀疑加深,这让淑媛十分委屈难过。只要赵栀来了,就能够洗刷自己的冤屈了,想到这里左淑媛郑重对赵栀还了一礼:“一切就拜托赵娘子了。”
“世子夫人不必客气,不如就带我去看看吧。”赵栀点头道。
一行人再度出门,这一次则是去了一间厢房。这间厢房装饰的十分华丽,屋子里面还点着香,一进屋就被甜甜的香味缠绕一身,看摆设也像是一间卧室。
屋子之中也有一人,见到众人进来,她立刻迎上来半跪行礼:“妾身见过夫人。”
说完不待夫人们有什么反应,她便抬起头来。赵栀看了一眼,便想到这大概就是世子的那一个叫做柳儿的妾侍了。果然是芙蓉面,杨柳腰,对比起来左淑媛则是端庄大气的长相,远没有柳儿风流妩媚,更得男人欢心了。
“起来吧。”淑媛不悲不喜,只是吩咐道,“你把盒子拿出来吧。”
一提起这件事,只见那个柳儿立刻双眼就蒙上了一层水雾,她抽抽搭搭的哭道:“夫人,这叫我如何忍心啊?”
“你若真是不忍心,就该让这位赵娘子好好看看,给孩子一个公道。”江氏看不过眼,说了一句。她向来就不喜欢这些妖妖娆娆的女子,尽做出一副可怜相给男人看,偏偏男人还就是吃这一套。
柳儿仍然是哭泣着不肯说话,总而言之就是不肯拿出盒子给众人看。淑媛看不过眼正要说什么,忽然就听到外面传来男子的叫声:“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