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梦泽讲完，会场迎来了一片热烈的掌声。在场的人都被他的演讲感染，觉得去纳斯达克敲钟，就是明天的事。这时，楚嫣站了起来，将电脑连上投影仪，开始给大家介绍泽川生物的研究方向、技术成果、未来前景。楚嫣的幻灯片做得不长，但她讲得细致。一个小时过去了，财务、法务都昏昏欲睡，沈清扬也觉得眼皮沉重，头脑昏沉。只有对面那个小巫女站得笔直，声线平稳，语法标准。她语速适中，仿如新闻联播的女主持人。只是她的白衬衫上也有几滴咖啡渍，破坏了严肃之美。沈清扬看见陆梦泽的脑子里也在说：“我的楚大奶奶，让你严肃点，没让你做学术报告啊，我刚才喝了好多咖啡，我想上厕所。”

陆梦泽看见沈清扬在看他，坐直身体，回了个微笑。全场只有沈氏请的两个专家在认真聆听，不时做笔记和发问。下午五点钟，楚嫣的报告终于做完了。她坐下来的瞬间，全场都松了一口气。两个专家意犹未尽，和楚嫣加了微微信。陈教授说：“楚嫣的研究方向，比我们学校至少超前五年，要是这个成果能做出来，楚嫣在学界就崭露头角了，真是人才，人才啊！”

两位教授在许氏的评比书上写上肯定评价，签上名字。陈教授对沈清扬说：“沈总，我和老杨都认为，泽川生物值得投资。他们的研究已经初具规模，只要再做个三五年，一定会出成果。到时候沈氏的回报会非常丰厚，话就说到这儿了，我们先回去。”

沈清扬送两位教授到电梯口，让司机送两位回学校。回到会议室，沈氏集团的人都回了办公室，还剩陆梦泽和楚嫣在收拾资料和电脑。许欣进来问道：“沈总，要不我在楼下餐厅定个位置，请陆总和楚小姐吃个便饭。”

陆梦泽其实很想和沈清扬搞好关系，但他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凭着泽川生物目前的势头，他还是要拿起架子来。表现得太急切，会被沈氏压价格，这就跟男女谈恋爱一个样，谁先着急，谁就输。陆梦泽站起来说：“感谢沈总盛情邀请，我晚上和亚盛生物的胡总有约，下次我找个时间，专门请沈总出来聚聚。”

沈清扬和陆梦泽握手告别。楚嫣跟在后面，心里直吐槽，老大说谎都不打草稿，亚盛生物是全国最大的生物制剂厂商，哪有空跟我们见面，幸好老大一心搞事业，他要是去混情场，这一张嘴，得骗走多少小姑娘的眼泪啊！沈清扬送完客，回办公室收拾完东西，对许欣说：“走，我们去看守所，找徐丹丹问个清楚，她肯定知道那姑娘的身份。”

许欣开着车，沈清扬坐在后排，拐到路口时，看见楚嫣穿着小皮鞋，拎着大大的电脑包，站在路边等车。这会是下班高峰期，很少有车接单，楚嫣的额头都沁出了汗水，刘海被风吹起，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沈清扬心中一动，那晚上的姑娘，跟楚嫣的身影重合起来。真有那么一点像，身高体型差不多，只是那晚上的姑娘穿着暴露，画着浓妆，和面前清冷的职场丽人不一样。那姑娘说话软软糯糯，娇气里带着埋怨：“你弄痛我了，你走开。”

嘴上虽然这样说，她的手臂却紧紧缠着他的脖颈，舍不得让他走。她吐气如兰，热情魅惑，虽是第一次，行动笨拙，但却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显然没少看小人书，真是个让人欲罢不能的妖精。我要快点找到她，不然，我看谁都像她。沈清扬怔愣间，许欣将车停在楚嫣身旁，他正在幻想的姑娘，拎着大包小包，已经坐在他身旁。许欣怎么回事，遇事都不请示了，学会自作主张了。楚嫣扶了扶黑框眼镜，腼腆地笑了笑：“沈总，谢谢你了，这会路上太堵了，我叫的车还有半小时才能到。”

沈清扬闻到她身上清甜的少女味儿，揉了揉鼻子，面色平静地说：“楚小姐客气了，顺道儿的事。”

他刚说完顺道，许欣就在前面问道：“楚小姐住哪里，前面要上高架了。”

楚嫣笑眼弯弯：“麻烦把我带到城西的安溪书苑，顺路吗？”

许欣笑道：“顺路的，顺路的，沈总也住在城西，对吧！沈总。”

沈清扬咬咬牙，轻笑道：“对的，跟楚小姐隔得不远。楚小姐不和陆总一起应酬吗？”

楚嫣笑道：“有销售部的同事跟他一起去，我既不会喝酒，也不会聊天，不适合去应酬。”

“沈小姐谦虚了。”

两人客气地聊着天，车进了过江隧道。下班高峰期，隧道堵车尤其严重。楚嫣连续几天超负荷工作，今天终于完成了陆梦泽交待的任务，心头重担卸下，她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靠背上，陷入了梦乡。沈清扬还在说话，感觉右边臂膀一沉，转头一看，楚嫣闭着眼睛，呼吸轻浅，已经睡着了。她看见来倦极了，此刻微微歪着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柔软又温暖。她白瓷肌肤，虽然擦了粉，仍然掩饰不住眼底的青色。微风吹起，她散乱了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老人说额头高而饱满的人，天生有慧根，她就是个有慧根的吧，年纪轻轻就是顶尖人才。大大的黑款眼镜，遮住了半边脸，压在小巧的琼鼻上，看起来不堪重负。沈清扬心里的恶魔在作祟，很想帮她摘下眼镜，看看她眼镜后面的真面目。她的气息，如此甜蜜，如此熟悉，充满诱惑。那天晚上的姑娘，到底是不是她 ？如果是她，她为什么见到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沈清扬心里有无数疑问，终于在黑暗的隧道里，摘掉了她的眼镜，将她护在了怀里。怀里的人呼吸停了几秒，沈清扬心跳也跟着暂停了一下，仿佛做贼被人发现，犹豫了两秒钟，他闭上眼睛，更加坚定地将人护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