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歆听见辛毅明这样的声音不得不说内心确实是感动的。但是这一份情绪维持的时间却也是少得很。

“嗯，是辛歆，她出了车祸。”

顾墨涵的声线此刻变得很冷，有点要结冰的味道。

“严重吗？”

辛毅明此时的声音多少是带着紧张的，就算辛歆被确定不是他的孩子，但是好歹他是养育了这个孩子这么多年，并且也是听了这个孩子喊了这么多年自己“爸爸”，总归还有着几分眷恋。

“医生说情况很严重，毕竟是做了十一个小时的手术，现在昏迷可能还有十几个小时。”

顾墨涵也是害怕对面的男人起疑的，故而也是压了声线，显示一副疲倦心疼的样子。而此时的辛毅明，猛地跌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言。

良久，这个男人道：

“在那个医院，我想去看一下她。”

听到对面那个男人的悲伤的声音，辛歆那一刻感知到了久违的来自于父亲的温暖。她内心无疑是欢喜的，但是想到这个男人当年的所作所为，以及这个男人对于自己和对于母亲做的事情，她就心如刀割。

或者也再不能说心如刀割了，因为那些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辛歆也在尽力的让它平淡下来。

顾墨涵看着这个红了眼圈的女人，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表情温柔，道：

“不好意思，我想她应该并不想见到你。”

这时候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的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以及，那个男人悲伤的吸气的声音：

“等她醒了你打个电话给我可不可以？”

顾墨涵听到这里倒是也有一些动容了，然而那些往事还是如同幽灵一般浮现在眼前，他想起十六岁的辛歆，那么委屈可怜的模样，那一双含着泪的眸子，那一张生人勿进的面孔，他的内心就仿若针扎。

“如果她同意，再说。”

辛歆抬头看着这个男人，他这么多年似乎都没有改变过一般，语调，动作，眼神。似乎唯一改变的，只有说话办事时候透出的一丝狠厉。

其实这一切辛歆自己比谁都明白，在很多特定的时光里，在很多难熬的日子里，唯有将自己变得强大到刀枪不入，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也再也没有别的救赎。

想到这些，辛歆突然的心疼起这个男人来，其实很长的时光里，辛歆都是认为自己过得足够的悲苦，自己的命运也是足够的曲折了。

十几年的大小姐，十几年的养尊处优。猛地一下成了一个私生子，一个孽障，自己那高贵的美丽的母亲成了监狱的阶下囚，而自己的生父，丢弃自己就好像丢弃一个垃圾。

但是回国到现在，这一切的迹象看来，这个男人也是过的没有那么的快乐，他的承受的东西其实并不比自己少。

“好。”

正在沉思中的辛歆被这一声若有似无的“好”惊醒了，而这时候顾墨涵看到了这个呆呆的小女人，不禁笑了起来，再一次宠溺的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道：

“怎么了，喜欢我？”

顾墨涵的嘴角轻轻的勾了起来，邪魅至极。

“顾墨涵，这个游戏很无聊的。”

辛歆牵强的笑了笑，希望能够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的做贼心虚。

但是此时的顾墨涵却是来了极大的兴趣，道：

“无聊吗？要是很无聊你盯着我看这么久干嘛？”

“因为无聊。”

辛歆自知根本就是讲不过眼前这个男人的，此刻似乎是强词夺理找话噎住对方的一般，四个字说的斩钉截铁，眼神更是平淡。

“好，好，好。”

顾墨涵此时几乎是无话可再说，他几乎是猜不透眼前这个女人的，很多时间内他感知这个女人对自己是有意思的，但是这份感觉却是飘忽至极，就像是在高原上他能够感知到的空气，更多时候是憋死。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往后退，这样情节发生的好像就是学校里的斗嘴的小情侣一般，简单、透明、无可奈何。

但是却也谁都明白，这么多年的事情，这么多年的改变，谁都不可能再是少年时候的样子，就算真的是少年时代，这两个人也只能是毫无相干的两个人。

“你是在演情景喜剧？”

辛歆被眼前这个男人的行为不禁逗笑了，但是却又无话可暖场，便强忍着不笑的的答出这一句话来。

此时的男人听到这一句话，一副诧异的表情就这样浮现了上来。八壹中文網

正当他在想着这个女人的中文怎么进步的恢复的这么快的时候，辛歆的话冷冰冰的再次传来：

“好了，我没心思跟你开玩笑，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骗辛毅明？”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奇怪，前一秒还能够开玩笑，后一秒就是这个的大义凌然。”

顾墨涵坐在长椅上，双手环胸，一副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个女人。

“这不是你说的吗？在商言商？”

“你现在是真的能狡辩了，怎么以前没有发现你这样的伶牙俐齿。看来我让你整天和数字打交道真的是委屈你了，当时就应该把你放到主管营销这一块。”

“因为你不了解我，过去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辛歆全程的眼神都是冷冰冰的，但是说到这最后一句的时候，却是已经结了冰。

“好。”

顾墨涵露出了一副平淡的微笑，客套至极。随后沉默一会儿，答道：

“因为这个车牌号码。”

“车牌号码？为什么，你在试探他。”

其实这个答案辛歆也猜到了七七八八，但是她却对其中的很多做法并不了解，在她认为中，按照顾墨涵的个性，怎么也是直接的就派人查询了，直接跟辛毅明就开门见山。

“有什么不可以吗？”

顾墨涵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看着眼前的女人。

“倒是没有什么不可以，只是为什么要这样做，有这个必要吗？”

辛歆仍然是疑惑不解，求教似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当然有这个必要，他打电话过来关心你，你不还是一副感动的模样吗？我现在就让你看看，这个老狐狸碰到自己利益的时候，究竟能够自私到什么地步。”

“这有意义？”

看着顾墨涵的那副狠厉的眼神，辛歆心中更加的无语了起来。

“当然有意义，我不愿意你在受任何伤害。”

男人的目光突然转向她，柔情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