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声音有继续传过来，原来是门外有人敲门，杜青皱了下眉，看了一眼屏幕，“当当当”敲门声越来越大，有些不耐烦，杜青把笔啪的丢掉桌子上，蹬开椅子，踢踢踏踏过去开门。

“怎么不开门啊！敲了半天了，我还有别的活呢！”门外是一个穿着维修工服的中年男子，个头不高，脸色有些发黄，看起来很不高兴。

“你干吗的啊？”杜青也不高兴，他本来想一鼓作气把最重要的部分画完的！

“电话局的，来修电话，不说这儿电话坏了么？有一个黎小姐报修的，是这儿吧？”中年男子一口气说完，一副有事赶紧，没事我就走人的态度。

杜青响起黎曼的留言条上的确有一行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小字，应该就是说的这件事吧，家里电话也的确坏了，看来是误会别人了。杜青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门打开让对方进来。

“进来吧，不好意思啊，我以为又是推销的呢。”杜青多余的解释着，其实他从来没有被推销人员打扰过。八壹中文網

“恩，没事，我姓王，您叫我王师傅就成，负责咱们这片的电话相关业务，比方说移机啊，维修啊，这些乱七八糟的。”对方一边弯腰穿上鞋套，一边介绍自己的工作。

对方开始到电话机接口的地方检察线路，又插上自己的电话测试。看了看屏幕上的号码，扭头跟杜青说，“好像你家原来不住在这儿吧？你家移机就是我做的，原来你家住一楼来着，对吧？外边儿有一个小草坪，然后有个小马路来着。”

杜青有些厌烦这种喋喋不休，“您先忙着，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转身要离开。

“呦，你年纪轻轻的就不上班啊？那哪儿成啊，我跟你说啊……”王师傅一边检测线路，一边继续唠叨。

杜青没有理会，转身走去了卧室，关上了门，留下王师傅一个人在客厅。躺在床上的杜青望着天花板，脑子里竟然什么都没想，一片空白，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师傅敲门打断了杜青的美梦，他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打开门。却发现一只硕大无比的手机横在自己面前，桌面图案是一个穿着黑色裙子齐头发帘的小女孩，俯视角，仰头看着屏幕外的人。杜青骇得大叫起来，一把抢过手机狠摔到地面上！然后又退到屋子的角落，缩成一团。

门口的王师傅也被杜青一连串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捡起手机检查，看看没大问题，立即冲过去把杜青拉起来“你干嘛！我就是想问你要不要跟固话捆绑的手机，给你看一眼样机而已！你不要就算了，赔我手机！好几百块钱呢！”

杜青本能的推开王师傅，“滚，滚开！”

“嘿！你摔我手机有理了？你还骂人！神经病吧你！”王师傅不依不饶的跟杜青拉扯在一起。

杜青反而冷静下来，放弃抵抗，反常的笑起来，“你说的对，我就是神经病，不，标准名称是精神病，记住了，医生可是给我出过证明的，你别惹我！”

王师傅也不再推搡，走到门口拿起自己的工具，“得，你是挂牌的流氓，我不跟你计较了，算我倒霉！”转身走了，背影看起来竟然那么沉重。

呆立在原地的杜青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直到被电话铃声惊醒。

杜青像一个80岁的老人一样，拖着双腿缓慢挪过去，拿起电话。

“宝贝？是你么？你不生气了么？你快回来吧，我想你了，我听你的，我再去看医生行么？”他本能的希望对方是黎曼，他现在真的非常需要她。

“呦，想你的宝贝了啊？我想想，她好像是叫黎曼吧？嗯，长得不错，回头我也找她聊聊，嘿嘿。”

“你？你怎么知道黎曼？你找她聊什么？不许找她！混蛋！”杜青的手不自觉攥成了拳头，握着电话的手指由于过于有力，关节已经发白，微微的发抖。

“哈哈哈，这个……由不得你吧？我想跟她聊聊，四年前的夏天，某个小街道，某个女孩的故事，你说怎么样啊？她一定很好奇，”对方得意洋洋的说。

“四年前？你！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少拿黎曼来威胁我，你到底想要什么？钱么？”

“钱？本来是，可是现在啊，我又改变主意了，我想要的更多，哈哈哈哈！”对方发出一阵狂妄的笑声，挂断了电话。

杜青无力的把话筒放回座机，可是刚刚被放下的电话又立即又疯狂的响起来，杜青一把抓起电话，怒吼：“你到底要什么，我警告你别碰黎曼！”

对面一阵静默。

片刻，传来黎曼的说话声音：“杜青，我只是看下电话修好没，你刚才在跟谁通电话？你到底怎么了？”

杜青一片空白，抓住话筒呆立在原地，竟然是黎曼打来的电话！

“宝贝，我……”

“算了，我不想再问了，我出差过几天回去，回去我们好好谈一下，就这样吧。”黎曼很不耐烦地打断了杜青的话，利落说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独自留在电话前的杜青，突然打了一个寒战，他从来没有听过黎曼这么冷漠的声音，他有些怕，从心底里有一股冰冷的水涌上来，淹没了他的整个心脏，心脏抽起来，他捂住胸口，缓缓倒在了地板上……

冰冷的水。分不清是从天上落下来的，还是从地面上涌出来的，把杜青紧紧包围，他无法在呼吸，他拼命划水，试图从水里逃离，可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离开那片水。他以为的水面，只是另一片水域的开始。他快要窒息了……这时，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游向自己，他相信，那一定是黎曼来救自己了！女孩靠近，却发现眼睛处一片空洞，满满的黑色眼仁，瞳孔无限大，像是一个深深的黑洞，张着细小的触角，要把自己抓进去！杜青慌张转身离开，却发现在自己身后也有一双眼睛，悬浮在水中间那么哀伤的望着自己！无论他朝那个方向邮游过去，都无法逃离那双眼睛，他绝望了！

“叮铃铃……”电话铃声这次将杜青从无穷无尽的噩梦中拯救出来，他仍旧躺在地板上，冰凉依旧。

夜的翅膀，已经降落，将世界全部笼在自己漆黑的翅膀下面，无一可逃。

杜青听着电话铃声，并没有从地板上爬起来去接，只是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他看着天花板在自己的眼前一层层慢慢地荡漾，软软的，像有微风吹过的海面一样。他嘴边，浮起一丝笑意，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欺骗他。而电话铃声，就这么一遍又一遍的响着。断掉，再响起，三声之后，再次断掉。周而复始，无穷无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杜青终于从地板上爬起，缓慢走向电话，仔细端起电话，仍然带着那个神秘的微笑，然后缓慢的举起电话，狠狠的砸到地板上，电话碎片蹦的到处都是，一些溅起的碎片划伤了杜青的脸，他丝毫也不在意，嘿嘿嘿低声的笑着，声音越来越大，有一种终于获得胜利兴奋的笑声划破夜的安静，回荡在空荡荡的客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