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张老头想了一下，道：“没有。我敢肯定，没有其他人看到我用空啤酒瓶砸死了人的事。”

欧阳博士拿出一叠钱来，数了数，然后把五千块钱递到张老头的手里，道：“这五千块钱，是我买下这具尸体的钱。”

紧接着，欧阳博士又数了五千块钱递给张老头，解释道：“这五千块钱，是我另外给你的钱，出了这种事情，以后你就不要到我这地下室来了。”

张老头缓缓道：“欧阳博士，你的意思是，不再从我这里买尸体？”

欧阳博士答道：“是这样。这对于我，这对于你，都有好处。曾家来在火葬场的突然失踪的事情，可能会有人注意到你，因此我如果继续从你手里买尸体，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关于杀人偿命的法律，你应该知道，你杀死了曾家来的事情一旦暴露，你就成了杀人犯。”

张老头突然歇斯底里地喊叫起来：“我不想成为杀人犯呀！”

欧阳博士断然喝道：“张老头，你镇定一些！镇定！你最需要的就是镇定！只要你管住自己的嘴，不把此事说出去，你永远都不会成为杀人犯的，我和我的助手绝对替你保守秘密！其实，为你保密，等于是在为我自己保密！所以，关于地下室的事情，你绝对要保密！”

张老头似乎怔了怔，然后他没有说一句话，就快步走出了地下室。不再来这个隐蔽的地下室，不再盗尸，这对于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不做盗尸的事，并没什么可惜！因为盗尸，张老头时常梦见僵冷的尸体瞪大着眼珠子。

突然，罗明大叫一声，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欧阳博士刚要开口问，罗明已然抢先说出了两个字：“爆炸！”

是的，如果不采取断然措施，那么再过十五秒，整个地下室就要发生爆炸了！令人恐惧的大爆炸！

当欧阳博士急忙跑到安装了烈性定时炸弹的墙角时，仅仅只剩下最后三秒钟了。罗明似乎愣住了，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当欧阳博士伸出右手的手指时，距离烈性定时炸弹的爆炸时间，仅仅只剩下最后两秒钟了。罗明的心霍然狂跳起来。

在决定生死的瞬间，地下室的空气好像已经凝固。

欧阳博士在最后一秒钟，非常准确地按到了控制烈性定时炸弹的‘撤消’键，这个撤消键的作用就是撤消上一步的指令——撤消定时爆炸的指令。

虽然地下室一点都不热，可是欧阳博士的衬衫因为汗水的关系而湿了一大片。

（四）

非常值得庆幸的是，这个隐蔽的地下室没有发生惊天动地的大爆炸。欧阳博士和罗明默然了一阵子，在沉默中，他们两个人似乎想了很多事情，又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想。

因为张老头杀人的意外事件，使欧阳博士和罗明差一点就完全忽略了定时烈性炸弹的事情，真的是好险呀，要是地下室真的爆炸，大概欧阳博士和罗明都要变成微不足道的尘埃。

罗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欧阳博士看了罗明一眼，立即道：“别叹气了，发生的这一切，对于你和我来说，总算是有惊无险，现在我们两个要进入工作状态了，浪费的时间可是不算少了。”

罗明缓缓道：“欧阳博士，我很不安。”

欧阳博士道：“不安？我可不喜欢在工作时间，听到我的助手对我说‘不安’这两个字，我需要的是你的平静情绪。”

罗明道：“我想平静，可是我平静不下来，我感觉到要出大事。”

欧阳博士有些不耐烦了，就用冷嘲热讽的语调道：“感觉？科学研究可不是依靠感觉做的事情，科学研究需要的是认真而细致的工作。感觉仅仅只是主观而已，而不是客观。”

罗明知道自己说的话确实是没有丝毫科学依据的，因此他沉默了一下，才低声说道：“欧阳博士，我会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的，尽快进入工作状态。”

欧阳博士对罗明的这句话感到很满意，可以看到，欧阳博士的脸上露出了片刻的笑意。

哪怕是片刻的笑意，对于欧阳博士而言，实在是很难得的事情了。

罗明犹豫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欧阳博士，我们是接着做上次没有完成的科学研究吗？我提议，暂停上次没有完成的科学研究。”

欧阳博士用不容质询的声调说道：“接着做上次没有完成的科学研究，这不仅仅只是我的使命，而且也已经是你的使命。这是你和我所肩负的历史使命。”

罗明向地下室的电脑控制系统走了过去，然后他就坐在了电脑控制系统的可转动的椅子上。紧接着，他伸手按了电脑控制系统的十二个控制键，立即就有十二种不同的液体通过玻璃管子，流进了透明的超大型的厚玻璃容器里面。

上次没有完成的科学研究，严格地说起来，是实验失败了——把尸体浸泡在这混合了十二种液体的透明的超大型的厚玻璃容器里面，似乎没有发生丝毫的作用。

这一回要是完全重复上次的实验，是不可取的。欧阳博士是一个有头脑的专家级人物，当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罗明没有动，他静静地看着欧阳博士，等待欧阳博士发出指示。

欧阳博士认真地考虑了十秒钟，然后果断地说道：“往厚玻璃容器里面，增添两种完全不同的有毒性的液体。”

罗明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立即询问道：“是往容器里面增添两种有毒性的液体吗？”

欧阳博士挥了一下手，肯定地答道：“是的。是增添两种有毒性的液体。”

罗明认为这样做不妥，就急忙说道：“厚玻璃容器里面，如今已经混合了十二种不同的液体，这十二种液体的混合物是没有毒性的。要是增添两种有毒性的液体，那么这十四种不同液体的混合物，就成了有毒性的。用有毒性的混合液体浸泡尸体，这和我们搞这项科学研究的初衷似乎有点矛盾。我们的科学研究，本来是设法找出人类起死回生的秘密。就算有毒性的液体可以让人起死回生，但是这种有毒性的液体会不会让起死回生的人变成邪恶者呢？欧阳博士，对于用这种有毒性的液体浸泡尸体的实验，必须慎重呀！”

欧阳博士不以为然道：“我不是一个需要受到教训的小学生，我是一个博士，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的助手，你的担忧完全就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你立即就照我的意思做吧，我相信在实验过程中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会在我的控制之中。”

听到欧阳博士这样说，罗明迟疑了一下，就照欧阳博士的意思做了，按了电脑控制系统的两个控制键，这样一来，通过玻璃管子，厚玻璃容器里面就增添了两种有毒性的液体。

或者可以这么理解，十二种没有毒性的液体加上二种有毒性的液体，就成了有毒性的混合液体——这种有毒性的混合液体有什么具体的化学反应，这是欧阳博士也不清楚的事情。

从某一种意义上说，欧阳博士做的工作就是把不清楚的事情搞清楚。

可是，搞清楚一件事情，并不容易。特别是搞清楚十四种不同性质的液体的混合物有什么具体的化学反应，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欧阳博士走到大麻袋的旁边，喊了罗明一声，紧接着欧阳博士就向罗明打了一个简单的手势，把罗明招来。

用张老头的话来理解，这个大麻袋里装着的，当然就是曾家来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