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园走在安静的街上,脚步也轻松不起来了,本以为福利院之行会有所收获,不料收获的是自己设想之外的,如果安放只是一个人的话,那么当年的抢劫案就不可能是他。
不久前的周长天及汪城磊案呢,那是安放自己可以办到的吗,还有王启明案,难道说真的是意外死亡事件,谷园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因为汪城磊的事故,谷园把安放和那场蹊跷的七车车祸联系在了一起,但不得不承认那起车祸和安放并没有能联系到一起的迹象,李明远和汪城磊出事前的不同状态也表明并没有什么联系性。
但假如安放身边的确还有个伙伴的话,这么多年都不肯和安放一起回到福利院看一下吗,是性格比较寡情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让他不能回来,或者那个人根本不是在福利院长大的,谷园有些主观的以为那人很有可能也是来自福利院,其实完全有可能不是,如果是这样,把福利院当做突破口是行不通的。
很多想法在谷园脑子里出现,谷园不知道该肯定什么否定什么,只觉得头大如斗。
谷园强制着自己掏出手机打电话,否则他真怕自己崩溃,电话是打给赵迅的,赵迅回到警局已经有几个小时了,到底怎么样也该有个结果了。
电话接通赵迅只是回答:“回来吧,有戏。”
听着对方懒洋洋的语气,谷园总算松了口气,如果事情没搞定的话,赵迅绝对是另一副模样。
好不容易看到一辆出租车,谷园赶紧拦住坐上去,赶回警局。
赵迅正在那里皱着眉头盯着电脑,看到谷园进来活动下脖子:“你来看吧。”
谷园走过去:“这就是汪城磊那辆车里的。”
“没错,都在这呢,都烧成那德行了还能保留下来,真是不敢相信,简直是奇迹啊。”
“什么奇迹,因为汪城磊被烧的厉害,给人一种火势严重的感觉,但汪城磊主要是在车外焚烧的,车里面烧的没有那么厉害。”
“哎呀,亏你还能这么平静,想起来那画面我就起鸡皮疙瘩,要说汪城磊当时也是够惨的,就那么被活活烧死了。”
谷园:“我们就来看看虽然被摔断腿骨的汪城磊是怎么被活活烧死的吧。”
赵迅点开视频,画面里是郊区的公路不停的向后方逝去,不时看到对面快速驶过一辆车。赵迅:“这应该是还没上山的时候,快进一段吧。”
“再看看。”
赵迅只能无奈地跟着看重复单一的画面,过了会终于传来声音:“慢一点,出了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迅:“这是谁在说话。”
“应该是安放。”
“安放?”
“当时乘出租车的客人。”
里面接着传来声音:“嗨,这算什么,我这技术你放心,要不要来点音乐。”
“算了,你还是专心开车吧。”
“没事,你就放心吧。”接着有歌声响起“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听声音并不是放的,而是汪城磊唱的,不时还有手拍击方向盘的声音。
赵迅:“心情不错啊,都唱起歌来了。”
画面里出现了盘山公路,汪城磊已经不再唱了,改成哼,反反复复自得其乐。
赵迅:“就这么喜欢这几句吗,唱个没完。”
谷园还是沉默着不说话。
赵迅:“哎呦,这速度,在这种路上不知道减速啊,旁边的乘客也真坐的住。”
很快就又响起歌声:“红尘呀滚滚痴痴啊情深,聚散终有时,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
赵迅:“嘿,又唱起来了。”
谷园:“这次是安放唱的。”
赵迅耐心听一下:“没错,换人了,还是一样难听。”
汪城磊的声音也响起:“我拿青春赌明天,你用真情换此生,岁月不知人间——”
赵迅:“这什么情况,两人搞起情歌对唱了吗。”说着耸耸肩膀。
“你不觉得安放和刚才不一样了吗。”
“是不一样了,难道到这会释放自我了吗,俩大老爷们,哎呀。”
车沿着山路呼啸而上,终于画面里出现了盘龙寺,安放开车门下去:“等着我,回来咱们继续。”接着是关车门声音。
谷园:“再放一遍。”
“什么。”
“把安放的话再放一遍。”
赵迅只能倒回去又放一遍,然后谷园敲空格键暂停住:“等着我,回来咱们继续。”
赵迅:“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你说安放说这句话是真心的还是假意敷衍。”
赵迅眨着眼睛想想,把椅子滑着向电脑前靠靠又放一遍:“应该是真心的,再说他也用不着假意敷衍。”
“可后来车上并没有安放,他应该没坐这辆车回去。”
“接着往下看不就清楚了。”
接着画面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静止的,不远处就是盘龙寺的大门,还响着汪城磊放的吵闹的音乐。
赵迅:“没想到心还挺年轻,喜欢这种音乐。”
过了一会,音乐被关掉了,画面里一时安静下来,然后有轻微的响动,接着咔啪一声。
对于抽烟的谷园和赵迅很容易就想到汪城磊在点烟,果然又有抽烟的气息声和烟草燃烧的轻微声音。
赵迅:“看来只心年轻也没用,这么一会就不行了。”
一支烟抽完,汪城磊活动了一下身体,看样子等的有些着急了,又过了一会,传来一声手掌拍击方向盘的声音,只是不再透着高兴,而是烦躁。
接着响起咒骂:“妈的,怎么还不出来,涮我玩啊。”
又过了五分钟左右,响起车子发动的声音,然后画面开始转变。
赵迅:“汪城磊等不及自己下山了。”
谷园点头:“烧香拜佛用的了那么长时间吗。”
“咱也没有这方面经验啊。”
谷园想想上次去盘龙寺的情况,好像也因人而异,有的人很快完事,有的人在那里一跪就是半天,应该是在好好的和佛祖交交心。
汽车下山的画面出现,很平静很安稳,直到大半个小时之后,画面出现了摆动。
赵迅顿时睁大了眼睛:“这是在走s路线,不要命了。”
不久对面出现了去拉苹果的运输队,可以看到对面司机紧张愤怒的表情,还有拼命按喇叭的动作,出租车像是一个自己独自行走的机器重新回到人的操控,然后就斜转弯冲了下去,下面怪石嶙峋的山谷在画面里扑面而来,汪城磊恐惧的吼叫响起,终于一声触地的闷响掩盖了汪城磊的尖叫。
然后渐渐响起火燃烧的声音,汪城磊撕心裂肺的吼叫着撞击车门的声音,火燃烧的噼啪声又持续了一会画面才终止。
“什么声音。”谷园忽然问道。
“什么什么声音。”
“把最后再放一下。”
“哎呀,你疯啦,这都搞得我毛骨悚然的。”
谷园已经不由分说的再次点开了,赵迅惨不忍睹的别过脸。
“你听。”
“我不想听,你故意折磨我吗。”
“石子摩擦的声音。”
“什么,有吗。”
谷园又放了一遍:“听到吗。”
“不是,这么惨烈的声音里你还管石子摩擦不——,你是说当时旁边有人。”
谷园再次点开让赵迅听,赵迅只能硬着头皮认真听。听着听着,赵迅狐疑地挑下眉毛:“好像还真有,不注意还真听不到,后面又没啦。”
“可毕竟是有一下。”
“真是服你了老谷,在这种场景里居然只是去注意石子摩擦的声音,还有没有人性啊。”
“如果当时真有人的话,意味着什么。”
“你怎么能肯定是人呢,也许是什么小动物。”
“现在的郊区还有什么动物。”
“野生的没有总有家养的吧,说不定是只鸟呢,鸟总有吧。”
“在那么大的火及汪城磊惨烈的叫声里,什么动物会在这种时候过去,何况即使过去,怎么只发出一声响声。”
赵迅一时无语:“我不和你抬杠。”又道:“即使真是人,也不报警也不救人,想干嘛。”
“你说呢。”
“看着汪城磊死。”赵迅说完被自己的话惊的一哆嗦。
谷园继续补充:“还有为什么汪城磊坠崖不久就赶到了,很及时啊。”
“你是说这根本就是一连串的策划,哎呀,真是细思极恐,不过,都把汪城磊设计的坠崖了,还有必要再跑下去看吗,不怕做噩梦。”
“有必要,汪城磊坠崖后可没死,而且不是车一坠崖就一定会起火爆炸。”
“你不会说火也是有意点的吧。”
谷园看着赵迅眯起眼睛:“也许是也许不是,天知道。”
“这多大仇啊,对死刑犯还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尽量减少痛苦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