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浅对李先生说:“这个房间里有脏东西,好在它不打算出来。你千万别开门。你家玄武位没有靠,你自己加一道墙,其他问题你去找别的高人解决,我不管了。回头我把八万块退你,你家出任何事与我无关。”
李先生急了,拉着石浅不让走。
石浅说:“招惹了这种东西回来,这是你家应担的承负。这可跟看看风水不是一回事,一不小心就要沾惹业障,我得花多大的道行破解?明人不说暗话,八十万,你要是干就干,不干另请高明。”
李先生没想到这个胖子狮子大开口,皱着眉头请石浅他们走了。
从李家出来,徐幼芽越想越觉得奇怪:“为什么这次我看到的鬼气不像是气,像是油?稠糊糊的从门缝里流出来再流回去。”
石浅说:“人有三魂,可三魂不是同时进入肉身的。人魂又叫幽精,最早入体,胎儿开始心跳说明已有人魂。地魂又叫爽灵,就是常说的灵魂,胎儿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活动,而不是神经反射的蠕动,就是地魂已成。天魂入体,胎儿则在腹内睁眼,开始对光线有感知,故此魂又叫胎光。我跟你说过,人魂是阴阳之气杂合而成;地魂属纯阴;天魂来自于太清阳和之气,自然属阳。
一般人堕胎会在三个月之前,此时的胎儿已有人魂,却无地魂,若不是胎儿对此生有极重的眷恋,胎儿的人魂不会滞留,跟随母亲几天后就消散了。
可四个月以上的胎儿已有地魂,此时堕胎,胎儿的地魂极有可能滞留人世,变成婴灵。
而且因为胎儿从未降世,未享阳寿,地魂纯阴却从无天魂的纯阳之气调和,所以婴灵是极阴之鬼,尖利如钢锥。”
徐幼芽问:“所以我看到的是阴气极重的鬼气。”
石浅说:“还有一件事蹊跷。人类社会从上古时期母系氏族的群婚制开始进化,也就是说上古的人只知其母不知其父,所以婴灵大多跟随母亲。”
徐幼芽大悟:“那就是李先生的老婆!”
石浅:“还有一种可能,是李先生惹了桃花债,胎儿的母亲对李先生有怨气,通过一些手段把婴灵‘送’给了李先生。”
徐幼芽吃惊:“这都能送!”
石浅点头:“不管胎儿的母亲是通过什么手段把婴灵‘送’来的,必定会同时送来很多怨毒之气,甚至是诅咒。一个带着怨气和诅咒的婴灵,我才不管!”
徐幼芽问:“他要是真的给八十万,你就帮他把婴灵送走?”
石浅:“婴灵在业内的价格一般是六十万,他最好能找到别人帮他送。婴灵变数大,不好办。”
徐幼芽和石浅回去的路上,苏亿城给石浅打来了电话,电话中苏亿城的语调客气却不显疏离,既有同上大学山并肩作战的交情,又符合相识不过几日的实际。
石浅暗暗叹服,不愧是苏家教养出来的孩子,人际交往的度把握相当精准,他想让人感觉舒适亲切时就如春风暖阳,想让人感到冷酷和压力时就如寒冬冰峰,不同模式自由切换,顺畅得连个嗝都不打。
苏亿城恢复很快,已经能扶着拐杖自己下地走路了,石浅和徐幼芽来到苏亿城病房的时候,躺在病床上的是苏亿城的主治大夫。
白馨显然受了惊吓,脸色苍白地坐在床边一声不吭。
主治医生姓陈,四十岁左右,此时刚从昏迷中醒来,脸色惨白,呼吸仍旧有些凌乱。
陈大夫昏迷前正好过来查房,刚开始问话,突然觉得天旋地转,立刻就要呕吐出来了,他赶快跑进卫生间,在他冲进卫生间的一刹那,卫生间的门自动关上了,陈大夫在里面惨叫不止。
一起来查房的大夫和护士有几个摸到过卫生间的门把手,据说冷得好像是握在了冰上。
更蹊跷的是,卫生间的门明明没有锁,可他们怎么都推不开门,最后几个男医生一起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门撞开,当时陈大夫已经在里面昏迷了。
陈大夫的所有生命体征都还平稳,可昏迷期间仍旧不断呓语,苏亿城从他说的话中听到诸如“你已经死了”、“我不是我”之类的话。
让苏亿城吃惊的是,医生们似乎并不排斥找个“神棍”来解决问题,他们把陈医生从卫生间太出来之后,似乎很正常地提起应该找个“懂行”的人来看看,苏亿城自然而然想到了石浅。
医生们说医院这个地方毕竟经常死人,时不时会发生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所以他们对玄学并不是特别排斥,只要不是害人的办法,他们都能接受。
陈大夫见到石浅后,神色还是很紧张,慢吞吞地讲着当时的事情。
他当时一跑进卫生间就感到奇冷无比,一回头就看到拖布慢慢倒下,正正好好卡在门把手上。
紧接着,一个半透明的老人身影出现在镜子里,就站在陈大夫的身后。
他想要跑出卫生间,可卡在门把手上的拖布把子好像长在了门上,任凭陈大夫手忙脚乱拼尽全力都拿不动。
那位老人肤色发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慢慢从镜子里走出来,就好像是电视信号不稳定一样时不时闪烁。
老人从镜子里出来之后一步一步走向陈大夫,一边走一边说:“我好疼啊!好疼啊!”同时还有极像《聊斋》片头曲的那种鬼叫。
老人的手碰到陈大夫的时候,他就晕了过去。
白馨听着陈大夫的讲述,紧紧抓着苏亿城的手,苏亿城也紧紧回握着白馨。
徐幼芽看了看他们的手,又想起苏亿城曾斩钉截铁地说过“我不喜欢你”,她心口憋得难受,不想再看他们,于是转身向卫生间走去。
卫生间外的门把手上捆了一把椅子,徐幼芽猜测这是因为害怕,特意绑在这里“挡鬼”的,而且应该是白馨的主意。
徐幼芽把卫生间门口的区域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什么都没看到,连遗留的鬼气都没有。
白馨瞪了徐幼芽一眼,声音很小地跟苏亿城嘀咕:“平时看徐幼芽弱不禁风的,居然一点都不怕,真是人不可貌相,我要是也有徐幼芽那么勇敢就好了。”
苏亿城轻轻瞟了徐幼芽一眼,眼神冷淡疏远,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白馨心里暗骂:“绿茶婊!”
病床边,石浅专注地和陈大夫交流,听过陈大夫的陈述后,他说:“一般人遇到鬼以后怎么也得精神崩溃几天,陈大夫这么快就能描述过程,已经很厉害了。陈大夫没做过亏心事,心清气正,一般邪物奈何不了你。说不定那东西就是路过,想跟陈大夫问个路呢。”
众人:“……”
石浅说完从床头拿过一支笔,让陈大夫在纸上写几个字,众人不知道石浅的用意,也没人追问,不过等陈大夫一拿过笔来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他的手一直在抖,别说写字,就是想抓稳笔都困难。
陈大夫神色不宁,说:“这我怎么给病人做手术?”
石浅翻过陈大夫的手腕号脉,又细细观察了陈大夫的面色,特别正经地说:“这个手抖的毛病按你们西医的说法应该是植物神经紊乱。从中医来说,是心脾两虚。但是不管你打算怎么治疗,你的这种虚是因为鬼损耗了你的生气,所以在生气恢复前,怎么治都没用,吃什么药都只是安慰剂。最好的办法就是请一个月的假,早睡早起,修身养性,我包你一个月后心灵手巧,缝伤口的技艺堪比东方不败。”
徐幼芽疑惑道:“东方不败?陈大夫还用不用做个别的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