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将半,又到咖啡厅打佯的时候了。
程氏姐妹关闭咖啡厅,转身要走的时候,她们看到了街角对面的郭字谦。
郭字谦走过来对程玉瑶说:“玉瑶,我有件事要对你说!”
程玉瑶道:“你说吧!”
郭字谦有些犹豫:“我……我只想对你一个人说!”
程玉婉以为郭字谦是想对姐姐表白,便提议道:“姐姐,你跟郭字谦说着,我先走一步了!等你好消息啊!”
程玉婉说后,不等程玉瑶回答,就轻快地走开了,咖啡厅的门口就留下了郭字谦和程玉瑶两人。
郭字谦和程玉瑶缓步走在街上。
程玉瑶问:“那天,在追抢孩子凶手的时候,你怎么了?”
“我……我正想跟你说这件事情。那个……”郭字谦说话的时候先是犹犹豫豫的,但最后还是一咬牙,把纠结在内心很久的这句话说了出来。“那个抢孩子的凶手是我的亲生父亲!”
程玉瑶停下脚步,不敢相信的看着郭字谦。
郭字谦继续说:“那天之后,我想了三天,才敢当着你的面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我知道他一直是在以你们的名义做坏事,你们对他恨之入骨。现在,他又绑架了麒麟制药厂的董事长,我不知道以后他还会做出什么样的坏事——我想帮他赎罪,跟你们一起制止他!”
程玉瑶错愕地看着郭字谦:“冒充我们绑架孩子的人是郭庄槐,绑架周俊生的还是郭庄槐?”
郭字谦说:“是的。我不光知道这些,我看过周俊生贴出来的寻人启事,你的母亲就是程淑华,你和程玉婉就是周俊生的女儿。”
程玉瑶不可思议地看着郭字谦,郭字谦继续讲述着。“在这之前,我一直单纯的以为你们就是‘带刺玫瑰’。我以前跟踪过你们,本想是把你们抓了,送到警察局为民除害,但是我慢慢地就发现你们跟那些盗贼不一样。你们只是抢劫港口的那些违禁药品,然后带回家里销毁。你们劫富济贫,帮助过很多贫困潦倒的穷苦人。”
程玉瑶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们的?”
“从我第一次去你们的咖啡厅。”
程玉瑶和郭字谦相互看着对方。程玉瑶意识到周俊生被郭庄槐绑架的事情事关重大,便对郭字谦说:“这件事情,我得跟我妈商量一下。”
在程玉瑶的劝说下,郭字谦终于答应跟着程玉瑶来到程氏姐妹的家中,跟程玉婉和程淑华一起商量这件事。
程氏姐妹家中,程氏姐妹、程淑华和郭字谦围坐在一起。
郭字谦说:“虽然我在母亲去世的时候就发誓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但是他毕竟是我的生父。他在造孽,他做的一切都让我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我想赎罪,所以,我想跟你们一起,把周俊生给救出来。”
程淑华心存芥蒂地看着郭字谦:“这么说,你的生父就是郭庄槐?”
郭字谦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嗯!”
程淑华追问:“你以为赎罪就这么简单吗?你就是把十个周俊生从他手里救出来,也没办法偿赎他这一辈子的罪孽!程玉瑶,这种人你以后少跟他来往!”
说罢,程淑华走进里屋。显然,七年前,在张兆霖和陶公瑾的指派下,郭庄槐带着打手给程玉婉注射生体毒剂,害得她们被迫离家出走的仇恨,程淑华至今无法释怀。
郭字谦惭愧地低下头,程玉婉宽慰他:“没关系的,我妈是刀子嘴豆腐心。我去里面看看妈,你和姐姐在外面等一下。”
程玉婉进了里屋。
程淑华气愤地盘坐在佛龛前,怨愤地说:“你姐姐真是的,找了一个仇人的儿子带回家中,她的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程玉婉道:“妈,就算郭庄槐是陶氏医药集团的打手,还绑架了父亲,但郭字谦跟他的父亲不一样啊!郭字谦是一个好人,还救过您和姐姐呢!姐姐说郭字谦想加入我们,您就让他加入我们吧!”
程淑华说:“郭庄槐不光是陶氏医药集团的打手,在七年前,在你身上注射‘生体’毒剂的那个人就是郭庄槐!要不是他,我就不会带着你们姐妹逃到欧洲去,就不会跟你父亲失散至今!”
“妈,这毕竟都是上一辈人的恩怨了。”
“这怎么会是上一辈的呢?这件事情就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你的身上,而且你到现在还在忍受着毒剂的折磨!”程淑华还是不能从心底接受郭字谦。
程玉瑶和郭字谦坐在外屋,对里屋程淑华和程玉婉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郭字谦抱歉地对程玉瑶说:“真没想到你们一家也是我父亲暴行的受害者。”
程玉瑶很是善解人意:“那些都是你父亲做的,跟你没有关系,你就不要过分自责了。”
郭字谦还是惭愧地低下头去。
程玉婉从里屋走出来。程玉婉失望地看着程玉瑶和郭字谦,显然,程淑华的决定没有改变。没有办法,程玉瑶只得把郭字谦送下楼去。
程玉瑶对郭字谦说:“我母亲说的那些,你别往心里去。”
郭字谦满是愧疚地问道:“你知道我的父亲是郭庄槐,以后我们还会是朋友吗?”
“当然了!你的父亲是你的父亲,你是你!”程玉瑶爽朗地回答。
郭字谦在楼梯上站定,感激的看着程玉瑶:“谢谢你!虽然你母亲不同意让我加入,但我还是会调查出周俊生的下落。你就送到这儿吧,我走了!”
说着,郭字谦走下楼梯。
……
警察局,警长办公室。
警长站着,他在接听上级打来电话。他的办公桌上摆着载有“上海药界地震——周俊生被绑一天仍无音信”的报纸。
“是……我一定会尽快破案,消除这件事情对上海经济的影响……是……是……是,我一定会在三天内找到周俊生,严惩绑架周俊生的凶手!”
警长把电话挂断,心烦意乱的摘下头上警帽,用手搰拉着自己的光头脑袋,坐在椅子上。
有人敲门。
“进来!”
见陶子文推门而入,警长赶紧地又站起来问道:“调查得怎么样了?”
陶子文无奈地说:“绑匪就像从人间蒸发一样,没有跟程家取得任何联系。”
警长担心道:“该不会是仇家寻仇,把人给杀了吧?”
陶子文道:“应该不会!如果他们是要报复杀人,为什么不在三里亭就把人给杀了?为什么还要费尽周折地把他绑走呢?”
警长又追问:“程书平那边是什么样的情况?”
陶子文说:“他派出了很多手下,正满城搜索,希望能从中找到什么线索。”
警长终于失望地说:“刚才张大帅给我打来电话了,让我在三天内把案子破了!”
陶子文为难道:“要是绑匪不露面,别说是三天,就是三十天这个案子也破不了啊!”
警长忽然想到了陶子文就是张大帅的准女婿,便委身对陶子文说:“你跟张小姐的关系好。要不,你让张小姐带你去大帅家,你跟大帅说说情,宽限几天?”
“警长,这个……”
警长连忙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若是不帮我的话,三天之后,我这警长就得退位让贤!”
看着警长一脸沮丧的样子,陶子文终于点头:“好吧,我今晚就到张家去。”
当天晚上,陶子文破天荒地去了张家,这可乐坏了张馨。从门口,张馨就一路拉着陶子文,直到陶子文进了大厅才松开陶子文的手,并问道:“子文哥!你今天怎么有空到我家来了?是不是想我了吗?”
陶子文直接说道:“不是!我有事要找张大帅!”
张馨一听,立刻就变脸了,往外推陶子文:“我爹爹不在家,你改天再来吧!”
就在此时,张兆霖从侧门进了大厅,见张馨耍小性子刁难陶子文,一下子就笑了。
张兆霖说:“馨儿,不要再难为他了,小心他以后都不理你了!”
张馨见张兆霖来了,就向张兆霖告陶子文的状:“他本来就不理我嘛!我在他警察局里,他连话都不跟我说。我跟他逛街、唱歌的时候,他老是心不在焉。”
张兆霖问张馨:“他敢这么对你,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早告诉我,我就派人把他抓过来,给你出气!”
“我不想你抓他嘛!”
张馨一句娇嗔的话,让张兆霖十分受用的呵呵笑了起来。
陶子文赶忙像张兆霖施礼道:“大帅,我今天过来是有一件事想跟您商量。”
张兆霖说:“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陶子文一五一十地说:“是关于周俊生被绑架的案子。这个案子归我调查,而且,绑架周俊生的凶手很有可能跟前段时间儿童丢失案的凶手是同一个人。这个人武功高强,心思缜密,绑架周俊生之后也没有跟其他绑匪一样向程家索要钱财。所以,我就怀疑他绑架周俊生的目的很可能跟前段时间绑架儿童的目的是一样的。”
张兆霖假装不知道:“绑匪不为钱财,这倒是第一次听说。那你说一说他绑架这些孩子和周俊生是什么目的。”
“前段时间,有一名失踪多日的小男孩回到了家里。我闻讯赶到的时候,那个小男孩浑身的皮肤都变成了枯黄色,而且青筋暴起,食欲大增,蛮力大增,却丧失了语言能力。我敢断定,这个孩子肯定是被一群非法人员做了一些人体实验。”
“你是说,在上海有人在做非法的人体实验?”
“是的!周俊生是在上海药界人尽皆知的天才药剂师,那群人的实验肯定遇到了瓶颈,他们迫切需要周俊生这样的天才药剂师加入他们的队伍。”
听着陶子文的分析,张兆霖的神情非常难看,像是被人撕去了遮羞布一样的羞愤。
张兆霖问陶子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陶子文说:“我推断的。”
见一脸羞愤的张兆霖,张馨害怕他对陶子文做些什么,赶紧扯着张兆霖的胳膊唤道:“爹爹!爹爹!”
张兆霖没有理会张馨,继续问陶子文:“那你今天来是想跟我商量什么?”
陶子文这才说出来意:“周俊生的案子归我管,警长只给了我三天时间。只有三天,恐怕我很难查出真凶把周俊生藏在哪里,所以,我想恳请大帅给我们警长打一个电话,让他再宽限一段时间。”
张兆霖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才来找我的!这毕竟是关系到上海药界的大事,此事必须得在短时间内有个结果,把它对上海药界的影响降到最低。”
张馨摇着张兆霖的胳膊道:“爹爹,你让子文哥这么快破案,他就更没有时间陪我玩了!”
张兆霖哄自己的女儿道:“好好好,看在乖女儿的面子上,爹爹我就再宽限几天。五天,你看行吗?”
“不嘛不嘛!十天!”
“好,十天就十天!”
“谢谢爹爹!”
张馨在张兆霖的脸上猛亲一口,蹦蹦跳跳地跑到陶子文跟前,挽起陶子文的手臂:“子文哥,十天要是不够,我就让我爹爹加到二十天、三十天,你说好吗?”
陶子文忙说:“十天够了!大帅,那我就先告辞了!”
张兆霖忽然说:“诶,以后你就不要再叫我大帅了!我比你父亲大上几岁,以后就叫我大伯好了!”
“这……”陶子文一脸为难。
张馨对陶子文说:“我爹爹让你叫他大伯,你就叫他大伯嘛!”
见陶子文为难,张兆霖也不勉强:“好了,你就先回去吧!”
“嗯。大帅再见!”陶子文转身走出张家大厅,消失在院子的夜色里。
张兆霖对张馨说:“张馨,以后陶子文再没时间跟你玩儿,你就告诉爹爹,爹爹让警长给他放长假好不好?”
“好啊!那你就现在给警长打电话吧,别让子文哥查什么周俊生,什么失踪儿童的案子了,好吗?”
说着,张馨就跑到张兆霖身边,躺在张兆霖怀里撒娇。
“你个鬼丫头!”张兆霖用手指点了下张馨的脑门之后,却惆怅起来,“如果哪一天,爹爹要杀了你的子文哥,你会伤心难过吗?”
“我不让你杀子文哥!”
“如果我不杀他,他就杀我呢?”
张馨抬头看着莫名惆怅的张兆霖:“我不让你杀子文哥,也不让子文哥杀你。爹爹,你怎么突然就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啊?”
张兆霖道:“就是想看你疼子文哥还是疼你爹爹我啊!”
张馨抱紧张兆霖:“我俩都疼!”
显然,在父亲面前没有任何心机的张馨并没有意识到父亲刚才这句话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