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子文和张馨坐在小路边的长椅上。她们都沉默着,从百乐门出来之后,就一直坐到了现在——远处传来了夜晚十一点半的钟声。
张馨对陶子文说:“子文哥,我们回去吧。”
陶子文摇摇头:“我还想在这儿坐一会儿。”
张馨又说:“再不走就该宵禁了。”
陶子文又想起了程玉婉:“记得在破上一个案子的时候,我在这里坐了一个晚上。当时我很纠结,因为那个案子是坏人被杀,好人却不得不为这个坏人的死背负杀人罪的恶名。现在,那些无辜的孩子被害,而残害那些孩子的人却都是我们的至亲。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吗?”
张馨迷惑地看着陶子文。
陶子文说:“如果是婉儿在,他肯定能回答我的问题。我是一名警察,警察的责任就是维护正义。现在看来,我在这黑白颠倒的乱世所能做的还不如带刺玫瑰。”
张馨说:“他们是贼,你怎么能跟他们相比呢?”
“就算他们是贼,他们也是正义的贼。”
张馨不再说话,默默地守候在陶子文的身侧。但就在这个时候,陶子文却忽然说道:“我们走吧,我送你回家。”
张馨轻“嗯”了一声,便与陶子文先后站起来,默默朝远处走去。
当陶子文和张馨走到张家门口的时候,张家大门敞开着。
张馨站在门口,对陶子文说:“子文哥,那我回去了!”
陶子文道:“我在这儿看着你!”
张馨点头,走上大门台阶。当张馨跨过大门门槛,就听到院子里管家刘全的声音:“哎呀,小姐,您可终于回来了!您再不回来,老爷就让老奴到大街上去找你了!”
张馨没有说话,径直走向后院。
刘全在后面追随着:“小姐,老爷在书房等您呢,您要不要去报个平安?”
张馨听到这话才站在院子中间。张馨看向书房,只能看见张兆霖映射到窗户上的影子。
张馨说:“不用了!”说完,便继续朝后院走去,管家刘全不再跟随张馨,而是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隔着门窗,张兆霖冷冷地说:“我听见了,你去吧!”
“哎!”刘全走开。
书房里,张兆霖缓缓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书桌宣纸上写着陶子文的名字。他目光如炬般看着这个名字,越来越生气地将写着陶子文名字的这张宣纸攥成一团。
张兆霖的目光透着杀机。
……
陶公瑾坐在客厅看报,祥姨拿着掸子在清扫橱柜。
祥姨问:“老爷,还不休息吗?”
陶公瑾说:“我在等陶子文。”
祥姨羡慕到:“少爷有您这样的父亲,真是他的福气!”
陶公瑾没有回应。
祥姨把掸子放好:“老爷,都打扫完了。”
陶公瑾问:“嗯,真是辛苦了!你每天都这个时间回去吗?”
祥姨忙说:“平常早些时候,今天算是晚的了。”
陶公瑾点头,表示已经知晓:“回头我让账房给你涨些佣金。这年头什么都涨价,你们一家也够清贫的。”
祥姨向陶公瑾鞠躬:“谢谢老爷。那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
祥姨边用围裙擦着手,边走出客厅。陶公瑾继续看报。
客厅外传来祥姨的声音:“少爷,您回来了?老爷正在客厅等您。”
陶公瑾往外张望,只见陶子文已经走进了院子,来到了客厅的门口。父子俩对望着。
“你……”
陶公瑾想说什么,但他没开口就被陶子文给打断了:“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困了,就想睡觉。”
陶子文从陶公瑾的旁边走过,径直上楼去了。
陶公瑾冲着陶子文的背影大骂:“你这个不孝子,你还当我是你的父亲吗?”
陶子文站在楼梯上,头也不回:“您是我的父亲,就因为这个,我一直以为您是一个好人!”
“我就是一个好人!”陶公瑾异常气愤,“你爸我现在做的事情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成功了,整个世界的医学领域将会因此而受益。它会帮助成千上万的病人减轻痛苦,让他们的疾病和伤痛快速康复。你知道这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情吗?你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在研究这个项目吗?只有我,只有你爸我是距离成功最近的一个!”
“也只有你是不顾那些孩子的性命,拿他们的身体来做人体实验的一个!”陶子文毫不留情地说。
陶公瑾道:“这是一个必须的途径!你见过那三个孩子了,他们当中有一个是你送过来的,其余的都是大帅的人找到的。他们在刚来我实验室的时候都是一个个的枯黄皮肤的小怪物,是我通过实验一点点让他们变得正常了!”
陶子文回头看着陶公瑾:“除了这三个孩子,你就没有用过其他的孩子?”
“当然没有!”陶公瑾道,“我从来没有雇佣过郭庄槐,带刺玫瑰说的那一切都是他们胡编乱造的!”
陶子文看着陶公瑾,显然他几乎对陶公瑾的话信服了。
……
第二天的早晨,程淑华推开麒麟制药厂实验室的门,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周俊生已经在试验台工作了。
认真投入工作的周俊生头也不抬:“来吧。把吸管递给我!”
程淑华加紧走了几步,把试验台边上放着的吸管递给周俊生,然后问道:“你说今天会有事跟我商量。”
周俊生用吸管吸了一些化学药剂,滴进另一些盛着其它药剂的容器里:“做好‘生体’毒剂的解药,你就带女儿离开上海,只要陶公瑾没有死,你们就不要回来。老天爷肯让我再见你们一面,已经是对我莫大的恩惠了。”
程淑华说:“她们想把陶氏医药集团给扳倒。”
周俊生缓缓抬头,惊讶地看着程淑华:“把陶氏医药集团扳倒?不行,太冒险了。你们这就是以卵击石。”八壹中文網
说完,周俊生继续他手头上的实验。
程淑华说:“我已经答应她们了。”
周俊生把吸管放在实验台上,双手撑着试验台,表情沉重:“我刚见她们才几天时间,我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是她们的母亲,怎么忍心让她们以身犯险?”
程淑华道:“她们已经长大了,她们自己的命运就让她们自己去掌握吧!就算强行把她们送走,她们也会回来的。”
周俊生担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