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多，陶子文才一脸疲态地回到家中。

祥姨还在擦拭家具，陶公瑾依然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陶子文。只是，此时的气氛却不同以往——它更加凝重，令人窒息的凝重！

看着儿子走进客厅，陶公瑾没有跟他打招呼，而是对祥姨说道：“你走吧！”

祥姨道：“等把活儿干完了我再走吧！”

“我说了让你走！”陶公瑾的语气忽然加重了。此前，他一直讲祥姨当做自己的家人，一直都是礼尚往来，也从没对祥姨发过火，但是今天他却一反常态的对她动了怒气。祥姨也能感觉到，陶公瑾这怒气并非针对祥姨，而是针对自己的儿子陶子文。

祥姨看着陶公瑾，又看看陶子文，立刻明白了这是他们间的家事，自己不便过问，便解了围裙，将抹布放好，然后对陶公瑾说：“老爷，别管孩子犯了什么样的过错，他毕竟是个孩子！”

“我知道！”陶公瑾闷声道。

祥姨再次看了看陶子文，便走出客厅。等祥姨出了院子，陶公瑾才问道：“张大帅说，你给南京《秦淮时报》送去了一篇新闻稿，这不是真的吧？”

“是我送的！”陶子文坦然承认，并说，“爸，‘生体’项目害死了那么多人，难道您还没有丝毫愧疚之心吗？”

“‘生体’是你母亲也希望它能成功的项目！”

“我母亲在天之灵，看到这个项目害了这么多人，她也一定会反对的！”

陶子文说完就朝楼上走去。

陶公瑾看着陶子文，明显被愤怒蒙蔽了理智：“所以，你就铁了心要跟我过不去？我可是你的亲生父亲！”

“所以，当我决定要把那篇新闻稿交给《秦淮时报》的时候，我才会一再地犹豫。”陶子文站在楼梯上，看着陶公瑾。他的双眼闪着泪光，情绪激动。

“你爸这一辈子从来就没做过多少让自己满意的事情，‘生体’却是一个例外。它也是唯一一件让我感觉有意义的事。你知道它如果成功了，能救活世界上多少濒死之人，能让多少身患绝症的人重新康复吗？它若是成功了，现在死伤这几个孩子又能算得了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理解呢？”

“就算它成功了，能救活的人再多，妈妈也不可能活过来了！”

陶子文忍着泪水，转身继续走上楼去。

陶公瑾看着陶子文，悲痛、愤怒交织在一起，引得两腮通红，面部扭曲颤栗。

次日一早，一辆由南京驶来的警车停靠在警察局的门口，警车后面是十多名从南京调来的警员。

被南京派来的骆青山从车上走下，跟在骆青山身后的是他的警卫苏玉军。骆青山喊他小军。

骆青山走进警察局大门，大厅里工作的警员们都纷纷站起，观看着这位南京派驻过来的大人物。接着，骆青山带来的十多名警员冲进警察局，冲上二楼。

骆青山在大家的目光下驻足，小军就到骆青山的前面向大家介绍道：“这是南京派来的长官骆青山，以后就是你们警察局的代理局长。”

大家面面相觑，显然大多数的人还搞不清眼前的状况。

二楼，那些警员敲开各个办公室的门。

王君鹏正在办公室里偷懒睡觉，突然被警员冲进门的声音惊醒。那些警员不由分说就走上前，抓住他的肩膀就往外扯。王君鹏不明所以地对这两名警员吼道：“你们干什么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新港警察局二分队队长王君鹏！”

“呀，你们怎么知道的？哎，我不认识你们，别动我！”

“别废话，跟我们下楼！新警长正等你们开会呢！”

王君鹏被警员控制住，押出办公室之后，才发现二层几乎所有办公室的分队长都被这些警员押出了办公室，包括陶子文。

有警员冲进警长的办公室，才发现警长的办公室杂乱无章，空荡如也，人早已不知去向。

那十多名警员带着王君鹏、陶子文等人来到楼下，一名警员向骆青山汇报：“报告长官，除了警长，所有人都被带齐了！”

骆青山微微抬头，看着说话的那名警员的目光满是威严：“警长人到哪儿去了？”

“怕是跑了！”

骆青山有些懊恼地摘下头上的警帽，不断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跑了……那你们就带人去他家，去各个城门，追也要把他追回来！”

“是！”那十多名警员顿挫有力地整齐回答让王君鹏浑身一颤。接着，这些训练有素的警员们跑出警局大厅，各自行事去了。

这些队长当中有人不满地问骆青山：“哎，你是谁呀？怎么敢跟我们吆五喝六的？”

苏玉军答道：“你们的老警长犯事了，这是南京指派来的，你们的新警长，骆青山！”

这些队长便无人敢说半句话。

骆青山在这些队长面前来回走动着。这些队长的站姿参差不齐，穿戴吊儿郎当，骆青山看着他们一脸不悦。

王君鹏轻轻碰了身边陶子文的肩膀，小声问道：“哎，是不是昨天王之远的事儿闹大了？”

陶子文对王君鹏不加理会，穿戴整齐的他继续端正地站在这群队长中间，犹如鹤立鸡群，独树一帜。

当骆青山一脸不屑地看着这些分队长，来到陶子文的跟前，他忽然就站住了。

骆青山仔细端详着陶子文：“我在来之前看过你的资料，警校毕业以后，连续破了两起命案，跟你认识的人都夸你是‘神探’。可是，惊动上海滩的连环儿童丢失案，凶手就在你的眼前，你怎么就查不出来呢？”

“这是我的失职！我愿意接受您对我的任何处置！”陶子文依然屹立站着。

骆青山点点头：“散会之后，你就把工作跟小军交接一下吧！”

“是！”陶子文虽然镇定地站在原地，但他的心中却悲痛不已。那些吊儿郎当的队长们都惋惜地看着陶子文，再回头看向骆青山的时候，赶忙端正了自己的站姿。

骆青山看着这些队长，训话道：“你们都给我站好！王君鹏、段一珍、孙建潮，你们三个带人去查封陶氏医药大厦，所有跟陶氏医药有关的产业，统统都给我查封了！其他的人跟我一起去张兆霖的军营！”

“是！”原本吊儿郎当的队长一个个端正站姿，努力表现，但依然改变不了他们吊儿郎当的本性，他们连这声“是”喊得都是参差不齐，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