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拎着两瓶红酒正上楼的时候,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在喊我。我回头一看,吓得我险些把酒瓶当抗日时候的手榴弹扔过去。
“看你表情,还记得我啊!我有那么可怕吗?”说话的正是我去年在火车上碰到的那个女孩,蓝月欣。
还是那样的爆炸头型,黑黑的眼圈,深深地眼影。唯一让我判断她是人的理由,就是已经踩在我脚上的高跟鞋,令我疼的呲牙咧嘴。
“你怎么在这儿?”我说。
“我正想问你呢?”蓝月欣大大咧咧地说。
“我……”接下来我却不知道从哪说起了。蓝月欣见状,一把抓起了我的手就走。
我忙说:“去哪啊?我有事呢!”
“去我的房间,我们好好叙叙旧!”
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就跟着她走了,即使心里想着苏琳在等着我,可我还是跟着她走了。后来想了想,也没有什么理由,大概就是上天的安排吧!
走进了蓝月欣的房间,我随手把就放在了茶几上,说:“月欣,请你用最短的语言简单的介绍一下,你这一年的经历,都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我们找个时间再好好的聊聊,我必须马上就得走,有人等着我呢!”
蓝月欣懒散地躺在了床上,说:“我这一年都在做着一件事情。”
“什么?”我问。
“找人。”她说。
我很奇怪,又问:“找谁啊?”
“找你!”
我更加奇怪了,迷惑的眼神引来了蓝月欣的话语:“想知道为什么吗?”
我说:“当然了!”
“那先陪我喝一杯啊!”蓝月欣也没有在意我的阻止,走到她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两瓶红酒和两个杯子,倒上后走到了我的面前,说:“干一个吧?不为新年,单是在这茫茫人海中你我能再相聚,就应该喝一个吧!”
我想也是,接过她递来的杯子,和她碰了一个,喝下去后说:“你不是有我的电话吗?打个电话不就能联系上了,还用找一年的时间?”
“一听你就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我的那张卡坏掉了,早就换了手机号,所以你的号码我也就没有了,害得我把你好找啊!”蓝月欣撇了撇嘴说。
我嘿嘿一笑,心想这个女孩找了我一年肯定不会光是谢谢我那么简单。
蓝月欣倒好第二杯酒后,很诡异地把她的爆炸型头颅递到了我的面前,说:“你抓抓我的头发?”调皮的大眼睛如鬼火一般在动。
我把手放在她的头发上轻轻地揉了揉,顺势一用力,想把她的假发给拽下来,不料蓝月欣像被杀的猪一样嚎叫了起来:“啊……要死呀!”
我却像被她的脑袋电到了一样,赶紧松开了手,有点诧异地说:“是真的啊!”
蓝月欣边揉着头边说:“当然是真的!”
“怎么跟假的似的?”记得去年初识她的时候,她戴的头套就是这个样子。
“不用做化疗了,我就不能留我自己喜欢的头型啊!”说着,蓝月欣又端起了酒杯,“是不是明白了?我的病好了,应不应该祝贺我?”
我点了点头,说:“应该。”
喝完之后,我问了一句足以令蓝月欣吐血也极不人道的话:“你的病怎么好了呢?”看着蓝月欣就要像狮子般冲过来了,我赶忙说:“我的意思是说,你的病怎么好的?”喝下两杯酒之后,感觉酒劲上来了,有点热,随手脱下了羽绒服。
蓝月欣递过来一支烟,我俩都点燃之后,她说:“还不是多亏了你!”
我听了之后,刚吸进肺里的烟差点呛进肝里。咳嗽了两声,我说:“我们就见过那么一面,再说我又不是医生,怎么就把你治好了呢?”蓝月欣听了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在想着什么,怔怔地望着我说:“一面就够了!”
我被她说的也是一怔,呆呆地望着她,等着她的下文。过了一会儿,蓝月欣像是发过了神,吸了一口烟说:“去年大年初一的那天晚上,你陪我喝酒,陪我聊天,最后我们都是不省人事了,你还记得吗?”
我点了点头。
“就是你那晚的话,拨开了我心中的阴霾。”蓝月欣接着说,“十二年做化疗的痛苦我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我不能忍受的。如果上天真的让我把生命丢弃,当初是父母给我的生命,我想,我应该让我的爸爸妈妈知道。所以,在离开你的第二天我就回家了。”
原来经过那晚我的劝说,蓝月欣幡然悔悟,继续躺在了病床上与死神做了最后一次的抗争。由于她的父亲东山再起,转手把债还上了,大把大把的钞票又回来了。所以她得以到美国做了手术,居然万中有一的成功率降临到了她的身上,奇迹终于使这个曾经饱受折磨的女孩活了下来。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无绝人之路吧!”蓝月欣微微一笑说。随后向我举杯,喝下去之后,她说:“光听我的故事了,也说说你的呗!”
当听到要说我的时候,我却发现我所有的故事都是和苏琳在一起的。想到苏琳,我却是阵阵的心痛,心伤。和苏琳在一起的日子,好像已经被乌云遮住一般,阳光稀微,全没了当初相识时候的欢欢乐乐。
“我还爱着苏琳吗?”这个念头像是高空中的一记闪电,怦然击中了我的心脏,令我几乎窒息。我用力甩了甩脑袋,甩掉了这个恶魔般的念头。
我记得现在应该回到我的房间,去陪苏琳了。此刻的苏琳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需要安慰的时候,但我却莫名地坐着没有动,心中也莫名地乱了起来,此刻就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但这个人不能是苏琳。
我狠吸了一口烟,喝了一口酒,说:“我的故事就是她的故事。”
“谁?”蓝月欣问。
“我女朋友,苏琳。”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