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的摊子再次冒了出来，没人管，那些人喝得昏天暗地。

城外比城内更乱，四处都有人斗殴，碎碗和着神水，杂乱无章的散在地上。

哄叫声、喝彩声，夹杂在一处。

“快把他拉过来。”

四五人围着一个始终闭着眼的人，那男子衣袍破碎，显然已经和这群人周旋已久。

沈妤跃上近处的高树，坐在树上，旁观地上的群殴。

四五个人都是脱凡境，中间那个瞎子竟然是个炼魂境。

“哎呦，敢打老子，都给我上，今日不把他活剥，我就不姓胡。”

那瞎子极为敏捷，沈妤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装的了。

接近十人都围了上来。

各种魂力交织，瞎子终于还是挨了一刀。

那人后背被刀砍出一条血痕，鲜血直冒。

“咻——”

利箭破空而立，那瞎子离地翻身而起，回踢落地一气呵成。

利箭精准的插入他身前那人的心脏，一箭殒命。

沈妤看得有趣，小白见她心情好了一些，才敢吱声。

“你若是饿了，就自己下去吃。”

小白得令，消失在肩头。

“吱吱——”

混乱中一道轻微的声音却轻而易举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周围人全部停下动作。

瞎子仍然作出防御的姿势，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妤微微睁大眼睛。

这人莫非既是瞎子，又是聋子？

众人只见那只蜘蛛一步步变大，最终高达三四米，张着兽齿，眸子猩红。

“啊——”

“快跑——”

“轮脉境的魂兽——”

小白冲进人群里，一口可以吃掉半个人，嘴里掉下几根断腿。

那瞎子站在原地没动，周围的人撞得他往四处倒。

“嘭——”

小白抬起一条蛛腿，毫不留情朝他刺去。

蛛腿正在头顶，那瞎子突然爆发前所未有的速度躲开了一击。

小白似乎和他杠上了，非要踩到他。

那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法宝，像睁着眼一样，每次都能准确躲过。

沈妤玉手轻探，指尖微动，一根细小的金针射出。

那男子起初只是躲小白的攻击，在金针到他面前半米之时，骤然扭动身子，躲过暗器。

沈妤从树上一跃而下，整个人消失。

“嘭——”

再出现时，已经到了男子身前。

她的血剑撞到男子的魂力护罩上。

两人对峙了五息，俱是后退两步。

小白见她亲自上场，自己去将地上的残尸吃干净，顺便找了水洗去身上的血迹。

沈妤甩出血剑，无数剑影将男子围在中央。

“嗤——”

剑影划过高天，发出刺眼的红光。

男子再怎么敏锐还是没能躲过，一把血剑划破他的手臂，无数把血剑再度袭来。

沈妤脚下踏出极慢的一步，身影却快速闪动了几次。

蕴含了炼魂境魂力的一脚重重踹到他胸前。

“噗——”

男子如离弦之箭，倒飞出去，将四五棵古木拦腰撞断才堪堪停下。

沈妤手里的血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剑光。

一道剑刃朝地上的男子横劈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短剑横空出世。

“呲——”

红色的剑刃与短剑不断摩擦，最终爆发出剧烈的力量波动，震得地面颤动。

灰尘散尽，沈妤看清眼前人，悠然一笑，“白玖，许久不见。”

白玖一愣，猛然回头。

女子一身星月，灿然如天。

凤妤……

不对，是沈妤……

“白玖，她很强——”地上的苏承咳了几口血。

“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她不仅知道她很强，还知道她是个很难缠的人，难缠到令人恐惧，又令人惊叹。

白玖不得不承认，沈妤是她见过最有天姿之人，不仅仅是实力。

她的手段、心性，无一不令她感到心慌。

沈妤抚了抚额前的秀发，笑容明媚，漫步靠近他们。

“早说你认识白玖不就好了，我怎么会对你动手呢？我与她也算是老朋友了，是不是？”

白玖抿唇不答。

沈妤骤然轻笑了一声，不知是不是白玖的错觉，她的音调带着一股森冷。

“瞧我这记性，忘了那人既是个瞎子，也是个聋子。”

沈妤走到白玖身前，一手按下她的短剑。

“初次重逢不适合舞刀弄枪，不如说说这些年，你过得如何？”

白玖见到她脸上熟悉的神情，只觉心累。

过往的那些记忆不可避免的一窝蜂全部涌了上来，愧疚、感激、仇恨、不甘还有深深自我怀疑糅杂在一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最终只化为一句：“这么多年，你放下了吗？”

沈妤脸色一滞，笑容淡下来，“他们还不配我一直记着。”

白玖垂下眼眸，不愿与她再提当年的人与事，“抱歉，这个人，你不能杀。”

沈妤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轻声道：“那只狐狸，最后如何了？”

白玖一愣，似乎不知道她为什么可以转变得这么快。

“什么狐狸……”

沈妤似笑非笑，“那只替你挡了一剑的狐狸，贵人多忘事？也是，那么多，你哪能都记得？”

白玖不理会她的嘲讽和讥笑，终于回想起那只见过一次的狐狸。

“也许是死了。”

当年她被传走，后续到底如何并不知，不过她体内有一团金光，想必是那狐狸的。

“追杀它的人呢？”

白玖不懂她为何对那只狐狸如此上心。

“你将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就放过他如何？你知道的，我手下没有出过活人。”

“也许是公孙家。”

白玖也不确定，只是无意间打探到公孙家的人几十年前追杀过一只九尾狐，不知道是不是慕魂大陆的那只。

沈妤了然点头，无论是不是，好歹可以给童生一点动力了。

小白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双眼猩红地盯着地上的苏承，沈妤跃上它的后背，高高在上，俯视着地上的两人。

“白玖，你不是喜欢救人吗？去了解了解神水，我等着你成功救世的那一天。”

三四米高的白色蜘蛛直起身子，头上的红色根须环上沈妤的柳腰，八条腿交替着消失在一片狼藉之中。

白玖嘴里咀嚼着“神水”二字，显然是上了心。

苏承躺在地上松了一口气。

那女子给人的压迫感太强了，她身上的阴冷和嗜血有意无意地浸透着他的神经，令他每一刻都不得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