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婷正想开口怼回去,远远瞧见程朝阳过来,想起上次在晒谷场她只不过说了秋棠两句,他转头就拿谷箩压她脚的事儿,不敢再惹他。
一咬牙,低头干起活来。
秋棠没多想李芳婷为什么会突然住嘴,不吵更好,耳根子清静。
她将雨靴上的泥刮干净后,脚上顿时轻了些,她刚直起腰身,就见程朝阳下了地。
“你歇着吧,我来干。”说着,他接过秋棠手里的锄头。
只见他的雨靴上也沾着厚重的泥。
秋棠想,他应该是刚把自己的地理干净,就过来了。
有对象真好。
秋棠也不矫情,天快下雨了,程朝阳干活的速度更快,她这几分地在他手上用不了多久就能理好,还能赶在雨落下来之前回去。
程朝阳之前给她的萝卜地挑过水,知道秋棠负责的范围,不用她多说,就开始清理剩下的沟渠。
他过来之后,李芳婷那边地上的积水更是泛滥成灾了,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低头嘀咕了一声狐狸精,狠狠地将排水沟里的泥往外刮。
秋棠轻嗤了声,那她也有当狐狸精的资本。
天空开始飘雨,程朝阳也结束了,他熟练地钻入秋棠的伞下。
他个子高,秋棠干脆将伞交给他撑,两人靠得近,肩膀处的布料时不时地触碰到对方,痒痒的。
秋棠索性挽着他的手臂走。
程朝阳脊背一僵硬。
刚刚为了方便干活,他把袖子都挽起来了。贴着她胸口一层布料,肌肤的温热感传来,让程朝阳的耳朵不由发烫。
“你……”
他支吾道:“你松开些。”
他想抽出来,发现摩擦之后感觉更明显,于是他不动了。
秋棠意识到了什么,她低头看了一眼,她鼓鼓的胸脯正和那只修长的手臂亲密地贴在一起。
她不是有意的……
秋棠尴尬地松开了一点,想起他现在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余光不自然地扫了眼他身下。
她吐出一口气。
还好,一切正常。
……
第二天清晨,窗外的雨声还没停,秋棠躺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
她睁开眼看看头顶的房梁,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今早的钟声没敲响,应该不用出工。
她打了个哈欠,穿好鞋从房里出来,由于下雨的缘故,远处的山和近处的农田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
空气变得沁凉,吸进肺里,让人不由得一激灵。
井边是露天的,现在雨正大,秋棠只好蹲在屋檐下,刷牙洗脸。
平时程朝阳的比她早,今天连人影儿都没见着,秋棠以为他出去卖货去了,直到房内传来一声一阵咳嗽,才知道他还在家。
她洗漱完后,也没见里面的人出来。
忽然,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碰倒了。
秋棠面露狐疑,她敲了敲门,“程朝阳,你没事吧?”
房里的人又咳了几声,才哑着嗓子回了一句没事。
片刻后,房门打开,程朝阳的脸上带着一股病态的红晕,眸子带着血丝,整个人有股颓靡之气。
秋棠踮起脚探了探他额头上的温度。
有些烫。
他这幅模样,就算不用量体温,也知道是发烧了。
程朝阳只觉得脑子疼的厉害,身上也没什么力气,这会儿看见秋棠,或许是有了昨天的经历,莫名的想靠近她。
心里正想着,他就这么做了。拉住她的手臂,轻轻往怀里一带,将下巴搁在她肩上,也不说话。
知道他烧的不轻,秋棠没好气道:“让你洗完澡不穿衣服。现在好了,被感冒眷顾了。”
程朝阳低声笑了下,这哪是洗澡不穿衣服的事儿,这分明是他淋了雨的原因。
不过他没反驳,他这会儿懒得开口。
程朝阳侧着脑袋,唇瓣离秋棠的脖子很近,能清楚的看见她脸颊上的绒毛,倒是有点遗憾,这时候鼻子失灵了,闻不见她身上的味道。
秋棠见他没有要放开自己的意思,索性环住他的腰身,带着他往房里走几步,反手关上了门。
四妮还没去上学,别带坏了小孩。
她微微侧过脸,程朝阳发烫的额头就贴在了她的脸颊上,正想提出让他去卫生院看看,岂料这家伙慢半拍,问道:“你关门要对我做什么?”
秋棠:“……”
一感冒发烧,智商也跟着烧掉了?
她在他的腰上轻轻拧了一把,“我倒是不知道,你发烧了,脑子里还能烧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
他又笑了一下,从她的肩上抬起头来,站得远远的,“我感冒了,别传染给你。”
“那你刚刚还贴我那么近干嘛?”
“想贴。”
“……”
草草吃完早饭后,秋棠拉着他去了趟卫生站。
卫生站冷清的很,一个小护士在门口值班,低着头在纸上写写画画直到秋棠敲了敲她前面的玻璃,才知道有人来了。
“看病还是买药?”小护士站起来问。
秋棠指了指身后的程朝阳,“他有些发烧,想请你这边的大夫看一看,开什么药。”
小护士点点头,扯着嗓子喊了声张医生,不一会儿张源从一间房中出来了。
之前听段恬恬说他被调来了卫生站,现在见到也没觉得意外,倒是程朝阳和张源看见彼此后都微微一愣。
“张医生这位男同志来看感冒病,想开个药,您给看看。”小护士简单说明的情况。
张源点点头,转身到药柜在抽屉里拿出一支体温计,看好刻度后才递给程朝阳,“先量量体温,然后再开药。”
程朝阳依言接过,像是一个配合医生的好患者。
秋棠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扫了一眼,书中两个主要的男性角色,第二次见面能这么和平全是她的功劳。
在原书中,他们俩只见过一次,那就是程朝阳逼他和段恬恬离婚的那次。书里说那天的雨下得很大,张源一身狼狈,而程朝阳却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坦然自若。
事实却是,程朝阳不但没得到段恬恬的心,反而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最初她会觉得程朝阳傻,但久而久之,她好像能理解他了。
他的生命中,除了家人以外,他看得最重的就是段恬恬。
段恬恬如同一束光,照进了他枯燥无味的世界,他只是不愿意那束光离开罢了。
……
从卫生站出来后,秋棠握住程朝阳垂在身侧的手,在他的手心轻轻挠了下,“程朝阳,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不会让你年纪轻轻就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好。”八壹中文網
程朝阳轻声应下,低头用干燥的唇碰了碰她的额头。
他刻意压低声音,听着有些暧昧。
河床被淹,修桥的进度不得不暂缓。
这对程朝阳来说是件好事,给他足够的时间养好感冒。
虽然农村人也没有感冒就不能干农活的习惯,但身体总归是不舒服的。
秋棠见他早上没吃几口,她煮了几个糖心蛋,又放好红糖,足足一大碗,闻起来又香又甜。
程朝阳顶着她的目光一连吃了三个,她这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