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棠正觉得奇怪,岂料那汉子看见她之后,脸上又惊又怒,最后咬牙切齿道:“那姓苏的果然要包庇你这妖怪,算什么修道之人!既然她不杀,那只好我来动手了。”
秋棠听他这样说,有些心虚,她这些年做过的坏事不少,对他这张脸陌生得很,实在记不得关于他家的事。
只见他从身后拿出一把磨好的菜刀,双手在上面握了又握,似乎有点紧张,“为了我的孩子,你必须得死!”
孩子?
什么孩子?
系统提醒道:【他就是昨晚那个婴儿的父亲,宿主和苏凝打斗间,他透过门缝看清楚了宿主的脸,这才过来闹事。】
秋棠算是听明白了。
那个孩子,她不是还没得手吗。
当爹气势汹汹地杀过来,手起刀落想要她的命,她这波有点亏啊。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将菜刀高高举起,眼看就要挥下来,秋棠心中警铃大作,拜托系统保她一条命。
电光石火间,屋外的狂风猛地将门吹开,在菜刀落下的那一瞬,一道白色的身影闪现,床前的人像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带着你的东西滚回去。”沈归澜的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在秋棠听来却宛如天籁。
汉子转过身,对上沈归澜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顿时像被人摄住了魂魄一般,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把这事忘了,你从来没有见过她。”
“是——”
汉子出去了,房里归于平静,只剩下他们俩。
沈归澜撩起衣袍坐在床榻边,见秋棠眼角有泪,抬袖给她擦拭,疑惑道:“怎么还哭了?莫非是对我此举感激涕零?”
那倒也没有。
她只是睁了一晚上,酸的。
也不知道他这十年来在人间学了些什么,胡思乱想的能力有了质的飞跃。
沈归澜解开绑着她的白练,从袖中拿出昨夜那只黑色的笛子。
他垂下眼,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笛身上,勾唇笑道:“我研究了一宿,今日就来看看,效果如何。”
等到那阵呲呲啦啦笛声出来时,秋棠才明白他方才说的“试试看”是什么意思。
能听出来他在尽量模仿,但实在跟老头吹得毫不相关,连曲调通顺都算不上。
白瞎了他刚开始那么大的阵,她实属是看明白了,高开低走。
不过,她还是期待他能让自己动起来的,毕竟都快在床上躺废了。
吹了半晌,沈归澜也意识到问题,他将笛子放下,狐疑道:“你怎么不动?”
秋棠:“……”
这话该问你自己,调子都没吹对,怎么动?
操控傀儡的方式,大多是音律在里面加上咒术,当然也有用谷虫控制的,如果主人对傀儡的操控精练程度高的话,那么便可让他们随心意而动,但能达到这种状态的操控者在少数。
正当秋棠准备放弃时,沈归澜沉吟片刻,“原来如此……”
他重新拿起竹笛放在唇边,这回却跟开了窍一样,虽然声音就难听,但跟昨夜的调子相差无几。
秋棠都想给他鼓掌了。
她从床上坐起,能感觉到自己的动作,皮肤上的血液以及灵气在体内游走。
【宿主,你借机拿回身体的控制权!】
系统飞快道:【我查过资料了,按修真界的情况来看,一般被练成傀儡是无法再生成自己的意识。】
【而宿主情况特殊,本就是魂魄之躯,既然无法将你的魂魄调离这具肉体,那就说明你还有拿回来的可能。】
系统敲了敲键盘,【而且我这边显示,最具身体的机能正在慢慢恢复。】
绝对算是个好消息,秋棠眼前模模糊糊的,眼泪多得跟决了堤一样。
她努力让自己动起来。
直到笛声戛然而止。
怎么停了?
沈归澜收了笛子,看着泪流满面的她,“你这眼眼睛是不是坏了?”
“没有。可能是存了十年,这会儿收不住。
!!!
这是真的吗!
她居然能说话了?!
相比于当事人,沈归澜倒是没有多震惊,仿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还有闲情把玩着手里的笛子。
但正当秋棠再想开口时,却发现根本说不了,好像刚才都是她的错觉。
“现在我问你答。”沈归澜道。
秋棠大概知道他想干什么了,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想不到当初那条鱼,竟然还有这样的实力!
“你那日……是怎么进青峰斋地牢的?”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的脸,似乎等这个答案等了很久。
“假扮成鲛人,骗过守卫混进去的。”
秋棠听见自己木讷的答话,都想把舌头咬掉,她先前骗他是被人拐卖进去的,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嘛。
“哦?”沈归澜来了兴致,挑了挑眉,继续道,“进地牢想做什么?”
秋棠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儿,生怕自己说,是去割他的妖丹。
“救你。”
两人都愣住了,沈归澜率先反应过来,眯起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眸子里掠过一丝精光,不急不缓道:“为什么要救我?我们之前好像没见过面吧?”
【警告警告,请宿主选择闭麦,请宿主选择闭麦!】
她倒是想闭啊,但现在跟吃了口吐真言的灵药一样,压根闭不了。
秋棠彻底急了,万一要是把她的任务暴露出来,那就玩完了!
她跟系统签过保密协议,绝不能让任务对象发现,否则她不但要倒贴积分,而且小世界还有崩塌的危险。
“为了挣积分。没见过。”
“积分?”沈归澜的舌尖卷过这两个字,神色若有所思。
秋棠人麻了,她问系统,“是不是快要炸了?”
系统看了一眼这个世界的运行数据,【嗯……宿主,好像没事儿。】
咦?
它补充道:【沈归澜应该理解不了宿主的话,也就是说,他还没发现你是在做任务,数据显示一切正常。】
秋棠吐出一口浊气,好在沈归澜没有揪住积分不放,要是打破砂锅问到底,肯定会出事。
“你做过梦吗?那种可以预见未来的梦。”他换了个问题,那双好看的凤眼变得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