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斯北很快开了门。
户外的阳光照进来,打在他苍白的面容上,无端地多了几分脆弱。
谢斯北似乎还没适应光线,眯了眯眼,好一会儿才将眉头舒展开。等他看向身前的人,发现对方也在看他,那双黑溜溜的眸子好像会说话。
他不着痕迹的将人打量完。
心想在穿着上,女孩子果然是多变的。
她今天的衣着很休闲,浅蓝的毛衣,搭配一条米白色针织裤,为了方便带头盔,没将头发扎成马尾,微微卷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
阳光在她身上留下光晕,整个人看上去软乎乎的。
相比于秋棠的严实暖和,谢斯北则要单薄得多,嘴上也没什么血色。
在门口站了片刻,他率先打破安静,“宋小姐,你很准时。”
嗓音有些沙哑。
不知怎么的,秋棠总觉得他今天的精神状态没有昨天那么好,虽然都是丧里丧气的。
思考之余,还是问出了口,“谢先生,您还好吧?”
谢斯北一时没接上话,怔了怔,而后摇摇头。
或许是他最近接触的人太少了,这种当面的关心,他好久没听到了。
知道秋棠过来的目的,没等她多说,谢斯北十分自觉地把剩下的试题交给她。
令人意外的是,谢斯北留了她的电话,说有机会下次再合作。
秋棠不置可否,有没有机会合作她不知道,有机会见面是肯定的。
在她离开前,路上遇到的老人也赶到了,见到她从屋内出来时稍稍有些惊讶。
也好理解,谢斯北几乎不见外客,像个与世隔绝的隐士。除了画界的同行和诊所的医生,一年到头也不会有什么人过来。
秋棠浅笑着对他点点头,也算打过招呼了。
老人神情和蔼,很快将目光放到了她身后的谢斯北身上,颇为感慨道:“斯北,又见面了。”
听语气好像是老熟人。
在她走远前,听到谢斯北叫他“胡馆长”。
秋棠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跟谢斯北有交集的人,很快就将这个胡馆长对上号。
他也算得上是个传奇人物,早年自己作画小有名气,人到中年,便开了一个画廊。
由于他之前积累的名气,又有自己的画作引流,画廊一经开办,就吸引了不少人,后来越做越大,到现在基本国顶级画廊之一。
他跟谢斯北亦师亦友,也是谢斯北相处的那些人中,难得能聊上几句的。
或者更多的是那种人才间的惺惺相惜,在书中,谢斯北死后,他还为他举办了一次个人展。
胡馆长这次过来,大概是想和他聊聊画展的事,算算前后的时间,距他上次画作展出,已经过去了半年。
他精神有问题的消息爆出后,这期间众说纷纭,多少人都在盯着他的情况。
周末时光过得很快,两日后,诊所也开始上班了,朝九晚五。
心理诊所位于市北区,秋棠在地铁上晃晃悠悠近一小时才到。
秋棠将试题整理好,敲开了姜雪办公室的门。
跟她一身黑色的职业装不同,女人穿着白大褂,浑身透着理性的美感。
她叫了句姜医生,然后把手上的东西递过去。
姜雪接过后翻开几页扫了扫,起初还好,越看到后面,那两道秀丽的眉毛皱在一起。
她还是头一回遇上谢斯北这样有人,有点棘手。
想到刚才看的新闻,抬头看向秋棠,“你和谢斯北相处的怎么样?”
秋棠准备离开,听到她的话后,动作一顿,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会提这个?
“还行。”她含糊地回话。
其中的心酸就不说了。
姜雪将桌前那一沓试题挪开,笑了笑,给她下定义道:“能成为他画笔下的人物,想必还不赖。”
秋棠微微讶异。
谢斯北给她做画的事,除了他们两个人没有其他人知道,她正奇怪姜雪是从哪听来的,对方指了指手机解释道:
“谢斯北今天有画展,八点钟开始,已经有人拍到他的作品发到网上了。我看上面的人物,好像是你。”
姜雪身为谢斯北的治疗医师,对于病人各方面的消息,有所关注也很正常。
在看到这些试题前,她以为他都在办画展了,有要好好接受治疗的打算,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这才让她把注意力放到了秋棠这里。
姜雪道:“以后关于谢斯北的事恐怕要多麻烦你了,你跟他构建关系的速度,要比我们这些带治疗目的的人快得多。”
也不让她白忙活,姜雪想了想,跟她道:“我会和院长说清楚,尽量让他少给你安排一些杂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