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看护做了丧尽天良的事情,自然会遭人唾弃,她的死也算罪有应得。
但毕竟已经付出生命的代价……
却还有人在她的坟前扎针,想让她死,都死的不得安宁。
这得多大的仇怨?
我感觉做这件事的人,应该是孤儿院里,被虐—待的孩子。
但不会是那个脑瘫男孩……
他连自己的生活都没办法自理,更别提去报复女看护了。
应该是另一名遭受过虐—待的孤儿。
如此看来,孤儿院中,被虐—待的孩子,远不止一名……
但当初“3.29惨案”发生时,面对铺天盖地的报道,为何没有第二名受虐孤儿站出来为自己伸冤?
疑点,简直不要太多。
事情,比我想的更棘手。
我甚至怀里女护理的死,并非是被逼死,而是出于他杀……
至于姐妹花在孤儿院探险出事的新闻,我搜了一下,同样疑点颇多。
我本来以为探险的姐妹花,是几岁的小孩,玩心太重,玩耍的时候误入。
但事实却是,这两个姐妹花,是同一所大学的新闻系大三学生。
外貌几乎一模一样,都很很精致的美人儿,性格也很活泼开朗。
这样的两个女生,怎么会闲的无聊,在大半夜,跑到城郊一间破孤儿院内探险?
一个女大学生,死在了孤儿院内,被塌方的吊顶砸中。
另一个,目睹亲姐妹在自己眼前,变成肉泥的惨状,疯掉了。
我总感觉,这两姐妹,从探险到遇难,都太过匪夷所思。
“嗯?”
我的眼皮,猛地一跳。
这条新闻,附带了一张姐妹花,生前的照片。
照片里,两个阳光漂亮的大姑娘,开心的搂抱在一起。
如此美丽的生命,却像泡沫一样容易破灭。
令人叹惋。
感慨之余,我无意间发现,她们背后的人群中,站着一个小丑……
红红的大鼻子,苍白病态的脸颊,涂成香肠一样的大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对着镜头。
咧嘴……
大笑……
如果不是阴司事务所的任务,提到了“小丑”二字,我根本不可能发现这一细节。
她们身后的小丑,给我一种病态般的疯狂感……
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姐妹花,贪婪,而又狰狞……
难道说,两姐妹的一死一疯,和小丑,有很大的关系?
越想,越感觉头皮发麻。
我隐隐预感,这一趟的危急程度,不会比大生纺织厂逊色多少。
更关键的是,这一次,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叹了口气,我又去了医院一趟,找了一名看护阿姨,让她帮忙照顾秦煜。
虽然知道秦煜根本不会醒来,但有人照顾她,总归能让我心里好受一些。
我叹了口气,走出了病房。
“周冲……”
就在我快要走出住院部大门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诧异的声音。
仿佛看到我,像见了鬼一样……
我扭头,看到一个很漂亮的短发姑娘。
很干练,也很精神,是我喜欢的模样。
是我以前的前女友。
陆曼曼。
但是……
她的肚子隆起,手指,带着金镶玉的钻戒。
她已经为人妇了。
我们之前,称得上是警卫大学里,一对让人羡慕的金童玉女。
但是我锒铛入狱没多久,她就离开了。
可以理解。
大家都是警卫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天天跟犯罪分子打交道,谁希望回到家,面对的挚爱,也是一名罪犯呢?
哪怕旁人不说,背后,戳着脊梁骨的冷刀子,也会让人受不了。
她恰好又是一个脸皮很薄的女生。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没有争个对错的必要。
对于她的薄情,我早已释怀。
所以看到她,我先是一愣,随后笑着道:
“好久不见。”
“是啊……
好久不见。最近过得还好吗?”
她的表情,不怎么自然,似乎又回想起了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抛弃我的画面。
“还可以。”
彼此已是陌路,很多话,就没必要再细说。
“那就好……”
她点了点头。
“你结婚了?”
我看了看她的戒指,价值斐然,我虽然没钱,但是在研究贵重物品犯罪的时候,多少学习过相关方面的知识,她这一枚钻戒,少说也得七位数。
我这个穷的叮当响的人,不吃不喝二十年,都未必能赚这么一枚戒指。
“是啊……
咱同学,你认识,王言。”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哦。”
我点了点头,我记得班里有这么一个人,但是不怎么爱说话,经常一个人独来独往,没想到他家境这么好。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客套了几句后,我扭头准备离开了。
“嗯……”
她也点了点头,目送我离去。
就就在我和她擦肩而过的刹那,我忽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我脖子上,阴司事务所给我的那枚玉环佩饰,本就碎裂不堪的玉身上,又添一道新痕。
我的心里,掀起滔天的波澜。
冷小辰告诉我,玉环,是一名得道高僧从出生,到坐化一直佩戴着的宝物。
可以预知祸福。
玉环产生裂纹,说明“将死之人”,遇到了性命攸关的劫难。
她建议我,有事没事多往人多的地方钻一钻,如果能碰到让玉环产生裂纹的人,提前未雨绸缪,说不定可以破解我未来的必死之局。
我这几天从菜市场到超市,从天桥再到南都相亲角,专挑人多的地方挤。
感觉自己脑袋都快被挤扁了,但玉环,却毫无变化。
我甚至都以为,冷小辰是在骗我。
但偏偏,玉环,在这样的情况下,裂开了一道缝……
我怎么都没想到,我即将面临的杀身之祸,无关大生纺织厂,而是牵扯到我的前女友……
我悄悄将手伸入口袋,将装在眼药水瓶子里的“离人泪”掏出,滴在眼睛里。
离人泪,能让人看到阴邪之物。
再回头去看陆曼曼,我吓得几乎快要昏厥过去。
她的脸庞,很憔悴,惨白的不似人样。
滚滚黑烟,从她身上冒出,在空中,化作一张张狰狞歇斯底里的面庞。
一道道黑色的锁链,缠绕在她身上。
她就像是一只被捆绑好的,待宰羔羊。
黑烟,是妖气。
只有邪修,才能驾驭这种东西。
如此旺盛的妖气,按理说,就算是正常人,待在她身边,都会察觉。
因为妖气越重的地方,越阴冷。
但我站在陆曼曼身边,并未察觉到温差变化。
细看之后我发现了端倪:缠绕在她身上的妖气锁链,另一端与她手上戴着的婚戒相连。
锁链,锁住了她不断向外溢出的妖气。
迫使这些妖气,重回她体内。
一次又一次,像是一个轮回。
最终,汇入她腹中的胎儿体内……
我的天眼神鉴不过皮毛,但滴了离人泪后,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比如,腹中的胎儿……
和正常胎儿不一样,陆曼曼腹中的胎儿,给我一种,恐怖万分的感觉……
看一眼,就莫名惊悚……
似乎是发现了我的窥探,她腹中的胎儿,忽然睁开了眼睛!
我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
胎儿的眼睛里,没有瞳孔……
只有眼白。
左右两只眼睛内,各写一个大字。
“咒”、“怨”。
居然是咒怨娃娃!
陆曼曼居然怀了一只咒怨娃娃……
通过午夜秀场,我对咒怨娃娃,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是一种邪恶至极的巫术制品。制成之后,可以一命,换一命。
李老板,就曾利用咒怨娃娃,从大墨镜的必死追捕中逃脱。
但是这种东西,有伤天和,基本上用一次,就会像我一样,命格多灾,沦为“将死之人”,时刻都有命丧黄泉的风险。
身怀六甲的陆曼曼,不是邪修。
她只是孵化“咒怨娃娃”的道具。
我能感觉到,妖气每在她体内循环一次,她的身子,就虚弱一分。
我怀疑,咒怨娃娃出生的时候,就是她生机耗尽,暴毙的那一刻。
拿她布局的邪修,究竟是谁?
我瞥了一眼她手上戴着的婚戒……
这东西,隐瞒了她身体里,正在发生的恐惧变化……
能送她这种东西的,只能是她丈夫。
难道是王言?
我想到了那个和我同在一所大学四年,但几乎没有任何印象的低调同学。
十有八九……
虽然我跟陆曼曼已不是情侣,但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更何况,玉环出现裂纹,意味着,咒怨娃娃,与我未来的横死劫祸有关!是用来害我的东西!
怎能袖手旁观?
我不知道,王言为什么会盯上我,但我绝不会坐以待毙。
这次探险回来,我一定得探明他的身份。
我自知要陆曼曼打掉孩子,是痴人说梦。
毕竟像我们在杀妻俱乐部,遇到的那个堕胎的贵妇,只是少数。
绝大多数母亲,对腹中的胎儿,都有近乎疯狂的保护欲。
更何况,我们之间尴尬的关系……
多年之后再相见,我的第一个请求,就是要前女友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想想,都知道结果如何。
而且,腹中胎儿如果出了意外,在陆曼曼身上布局的邪修,应该很快就能发现端倪……
很容易,就通过陆曼曼,查到我身上……
我身上的麻烦,已经足够多了,不能再给自己找一个未知的仇家……
不管怎么处理,都棘手无比。
思前想后,我忽然灵机一动,将脖子上佩戴的玉环取下,回身,塞到陆曼曼手里。
玉环,是高僧佩戴一生的东西,应该可以暂时镇压妖气。
“曼曼,你结婚的时候,也没通知我。
但咱俩怎么说,也做了四年同班同学。不管怎么,都得表示表示我的心意。
我现在手头也没钱,没啥可以送你的贵重礼物。
这枚玉环,就当做你结婚的贺礼了。
是我前阵子去伏牛山,一名寺庙里的住持送我的。
可以孕养心神,对睡眠,也有很好的促进作用。
你可别嫌弃。”
陆曼曼迟疑了一下,接过了玉环,她对我心中有愧,不好推辞。
在她看来,一枚破破烂烂的玉环,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促进睡眠的功效,让她心动不已。
她自从怀孕以后,天天晚上做噩梦,但白天醒来,却总记不起噩梦的具体细节。
只是心头,莫名的惶恐……
身子,也一天天的虚弱。
她老公说这是怀孕的正常现象,让她不用担心……
她也没有多想。
但如果玉环真的管用,让她摆脱噩梦的困扰,那可真是帮了大忙。
接过玉环的那一刻,玉环上的裂纹,又新添了好几条。
陆曼曼有些错愕,这枚宛如风中残烛的玉环,真的靠谱吗?
但我能够看到,玉环和她指尖接触的那一刻,陆曼曼肚子里的孩子,身上的邪气,有被镇压下去的迹象。
“这个东西不错。”
陆曼曼惊疑一声,她感觉身上说不出的舒服。
像是被暖洋洋的太阳照在身上。
久违的温暖。
“管用就好……
这个东西你要一直贴身带着。
千万不要让别人发现。”
我的语气忽然郑重起来,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相信我,它能救你的命……”
说完,不理会一脸懵逼的陆曼曼,我转身匆匆离开了。
咒怨娃娃,不止是我的劫,对她而言,同样是致命的威胁。
是否愿意听我的,决定了她,甚至是我,此后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