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好电后，卓牡丹在楼下跟卓孟军通电话：

“你姑姑刚才说把你的电话号码给小翔了，让你们姐弟以后多帮衬，小翔是家里独子，唉，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你姑姑都想跟过去陪读照顾他。”

卓牡丹：“……”

就算是她们宿舍的女生，条件好如陈梦琳，也没见家里人跟着陪读的。十九岁的大男孩，该是大人了。

卓牡丹想起在派出所看见郑小翔的样子，如果不说年龄，完完全全就是个高大成熟的男人，当然这种成熟，指的是外表，郑小翔完全没有一个成熟男人该有的担当。

“爸，你最近身体还好吗，工地还给你安排重活？”比起什么姑姑跟表弟，卓牡丹只担心自己的爸爸。

卓孟军欣慰，听见女儿关心自己，“你不用担心爸，爸身体好着，女儿这么优秀，爸能拖后腿吗？”

卓牡丹抬起眼，沈文婷拎着水壶走向她，面无表情地看也没看卓牡丹，直接进了楼道内。

几分钟后，卓牡丹也上了楼，刚踏上台阶，却发现沈文婷居然靠在楼梯扶手上，侧耳倾听什么。

她发现卓牡丹进了楼道后，突然就快速跑上楼，把卓牡丹甩在身后。

卓牡丹捏着手机，慢慢放入了口袋。

……

“感觉上一个星期，过的比任何时候都漫长。”裴音音抱着卓牡丹的手臂，两人走在校园林荫道上，“我居然觉得很久没跟你一起上课了。”

上周，的确发生了很多事，卓牡丹想，而且不是一周，她上次戏曲课还缺席了。算起来确实很久没有和裴音音一起。

走进教室，裴音音瞬间眼睛发直：“怎么，这么多人？”

上一节课胡云生讲的那么深奥，还以为这次来的学生会更少。

教室居然基本坐满了，打眼一看全是学生。

裴音音很快发现问题：“有人占了我谢神的位置。”

不止是谢词的位置，很多位置都乱了，仔细一看，是多了很多陌生脸孔。

卓牡丹有些明白了：“有很多别的系的学生，也来听课了。”

大学是公开课，中途进入感兴趣的课程教室听课，只要有位置，没什么不行。

“你们来了。”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话语。

裴音音那是条件反射的挺腰转身，谢词穿着一身黑色卫衣，双手在口袋里，腋下放着课本，对卓牡丹和裴音音两人微笑。

卓牡丹看着谢词，感觉也是很久没见：“你好。”

卓牡丹总是客气的。

谢词一笑，问道：“你们怎么站在这里，马上上课了。”

其他人都已经在座位上摆好了姿势。

裴音音声音都温柔了许多：“我和牡丹正在找位置。”

谢词看了一眼：“后面正好有三个座位，我们过去坐吧。”

这是要和她们一起坐？裴音音激动的在心里叫出来。

卓牡丹说道：“好。”

谢词带头走过去，后排确实有三个座位，是位置最差的，所以没人抢，但三个人谁也不在意位置的好差。

谢词等两个女生坐好，自己才在空余的那个位置坐下来。

裴音音又把卓牡丹推了过去，她跟谢词坐这么近已经心跳加速了，要是再挨着坐，这一节课可算废了。

卓牡丹坐在两人中间，翻开课本，胡云生也进来了。

胡云生看到人这么多，也是笑容可掬，这位教授似乎不管学生多少，永远都淡然自若，这就是大师境界吧？叫人佩服。

“今天给大家放一段经典戏曲。”上一节课，把大半个教室学生都讲晕了，显然今天胡云生不打算再来一次。

一个女子古典绵润的戏腔，从教室里传出来，这一亮嗓很是惊艳，有个别的系的女生慕名而来，问道：“教授，这是哪个戏曲家唱的吗？”

太好听了。

“虽是旧日夫妻，也算新婚花烛，杭州城金老大就一个女儿，名叫玉奴，生得十分美貌。”

这样的唱词显然很得年轻男女学生的喜爱。

胡云生微笑：“是从前一个学生练习唱的，并不是什么戏曲家。我经过她同意，拿来和大家共同欣赏。”

学生，练习，我滴妈。

大家都在心里叫，人与人的差距为什么这样，他们都不好意思坐在这当“学生”了。

戏曲播到中间，胡云生又微笑问：“有没有学生听出了这是什么戏曲？”

居然真的有学生举了手：“金玉奴！教授，这是《金玉奴》。”

看来今天来听课的学生中，真的有高手。

胡云生的笑意深了几分，“没错，是金玉奴。”

许多学生已经开始低头百度了原型故事了，金老大从小教女儿读书识字，金玉奴到十五岁时已诗赋俱通，调筝弄管，事事伶俐。金老大一心要将女儿嫁一个有出息的读书人。可惜金老大已经五十多岁，金玉奴也已经十八岁，仍是高低不就。

在座的许多学生，也是十八岁，而且也是青春动情的年龄，只觉得这节课现在听来已经是津津有味。

胡云生节选的是最精彩的一段唱词，反复播放了三遍以后，他看着座下学生：“‘天缘结发终难解，赢得人呼薄幸郎。’下面，我想找一个学生来唱一下这两句。”

一言出，教室里人人互相望着，眼里却都不好意思外加蠢蠢欲动。

这时刚才回答问题的女生，又举起了手，有些激动道：“教、教授，能不能让我试一试？”

居然有人毛遂自荐，胡云生微笑：“这位同学叫什么名字？”显然印象很好。

那女生更激动了，说道：“教授好，我，我叫樊子慧。”

胡云生点点头：“请樊同学给大家唱一段。大家欢迎。”

樊子慧红着脸清了一下嗓子，教室里顿时安静，就看她慢慢张口，唱了起来。

第一口音还能听出她的颤抖，但是后面，调子一起，整个人的风韵就变了。而规定是唱两句，可两句之后，樊子慧似乎下意识的就接着唱了下去。

教室里也没有人阻止，反而都惊讶地看着樊子慧。

这嗓音虽然比不上胡云生播放的原版，可也是极大的震撼了，樊子慧的紧张，反而让人听出了玉奴的娇羞。

卓牡丹发现身旁的谢词，也转了脸，认真看着樊子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