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感觉已被死亡阴影完全笼罩时,空气骤然蹿入鼻间,卡在脖子上的手也松了,并退开了一步。我的身体向下滑,瘫坐在地上,这时候除了本能地呼吸,什么多余的念都没有。
嘲讽声在头顶:“这是在告诉你,一旦判断错误导致的后果就是,致命。”
我很想抱以怒吼,但干裂的喉咙发痛到声音都出不来。
眼前这黑影是我的邻居,他是房东的儿子。一周前,房东太太敲响我屋门,说她那不成器的儿子在国外留学违反校规,被学校给扼令退学。具体原因没细说,只隐晦提及他的脚受了伤,行动不方便。人回来了还没安顿好,老家那边厂子出了事,夫妻俩得一同赶回去处理。
于是就来拜托我,对留住这边养伤的儿子多加照应。
照应个鬼!差一点被他给掐死在这里。难怪要被学校退学,光这暴戾乖张的脾性,就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而且,无法无天!
心中咬牙切齿的这半刻,即使我低着头,也能感觉目光在头顶没移开过。一改之前阴沉,语声慵懒地在问:“能走了不?能走就跟我进来。”
进来?惊异抬头,刚好见他俯身而来,一把扣住我的右手手腕,将我从地上粗鲁拽起。我惊慌地问:“你还想干嘛?”他不咸不淡地道:“既然跟来了,那就让你跟着吧。”等被拽着走出几步,我才意识到他拉我走向那道门。
用力拖住他,“我……”
“别说你不想进去,”高城没给我开口的机会,“你觉得我会让你跑下去找警察上来抓我吗?既然你这么喜欢做狗拿耗子这类事,那就陪着我吧。”
但看我目光落在他腿上,似笑非笑了道:“刚才那脚踢得还挺准的。”
我面上一滞,当时本能的反应之下,也知道作出有利自己的判断。因为已经确定是他,所以攻击是朝他可能受伤的部位,但,好像效果甚微。居然行走依旧如常人,完全不像脚受伤的样子,一个没忍住多嘴问了句:“你的脚不疼吗?”
他的回答很绝:“踢你一脚试试不就知道了。”还真的作势抬脚,我连忙往旁边闪,但手腕被他扣在掌间,被他往身前一拽,人差点撞进他怀中。
没有选择的,我被他拖进了案发现场。
昨天凌晨,这户屋主吴先生与年仅五岁的女儿从自家阳台坠楼而亡了!据说可能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身边这位,我的邻居在昨天一大早被带去了公安局,因有人举报看到他在前天傍晚与吴先生有争执,不曾想人是回来了,却夜半跑来了这。
进门后发现屋内其实昏暗漆黑,只在门口处有光影,但不足以照遍整屋。高城突然矮身,侧目看去,见他从门背后捡起一支手电筒,恍然而悟。这就解释了为嘛屋内昏暗,光却能从半掩的门内透出来。
手电光显然被调到了最暗,只能照看方寸之地,即使有光,也不会被外面发觉。隐约看到警方划的警戒线,在高城扣着我向前迈步时,我哑着声问:“为什么要来这里?”
听到他嗤笑了声,然后道:“因为我是凶手呀,回来享受那快感。”
盯了眼他后脑勺,心说有这么嚣张的凶手吗?注意力随着跟他移步,渐渐被屋内氛围吸引。整体来看,可以说这屋子是整洁的,并不如想象中的……凌乱不堪的凶案现场。但转念就想到徐江伦给我透露的内情,说现场有被清理过的痕迹。
突然脑中闪过什么,心口莫名惊颤了下,晃过神来发现自己置身黑暗,身旁哪里还有人?
这一下吃惊不小,环顾四周,黑得如墨根本什么都看不见,连屋门都辨不清方位了,突然心底冒出一个声音:你到底清醒了没?
顿然后背发凉,难道我还在那个梦魇中没醒来?
“高……高城?”我颤着声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