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骂完人后再度问我:“多少钱呢这幅画?难得我钟意的。”略一沉吟,我浅声报了价码,随后得来女人睁圆了眼:“抢劫吗?就这么瞎涂抹的东西要这么贵?”
“……”
年轻男子再次爆笑出声:“终于还是暴露你这抠门的性子了,什么瞎涂抹,人家那叫艺术,毕加索一副画都价值上亿呢。”八壹中文網
女人眼睛睁得越加大了:“疯了吗?花一亿买张纸?那个买家一定是疯子。”
我的眼角忍不住抽搐,这类嫌价格贵的顾客不是没遇上过,但像这种,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隐隐觉察出这对男女可能并不是来买画的,难道是来找茬的?但看他们的扮相又不像,而且之前进门时不是还看到男的在跟高城说话?
进门后首次将目光移向那个角落,早上的余怒仍在,若非小童不在,我真不想理会他。但见他微垂着眼,视线仍在腿上的笔记本屏幕上,仿似周遭发生的都没入他耳与眼。
重重咳了声,终于引来他视线,定眸注视了我两秒划转,淡漠开口:“挑好了吗?”
年轻男子立即起了身,大步朝我这处走来,指着墙上那副油画:“就这幅了,老板娘帮忙包起来吧。”手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毫不犹豫地抽出了五张百元美金。旁边传来倒抽凉气声,“落……”女子刚起了个音,就被年轻男子看了眼,缩回了到嘴边的话,用肉痛的眼神看着我收下百元美金。
等我将画用膜封好后,女子率先上前接过,跟抱了宝贝似的两手捧在胸前。男子笑骂:“瞧你那德性,能给我长点脸不?”她摇摇头:“脸长你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回去就把这画放在床头。”
男子不理她,笑望着我道:“老板娘,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落景寒,她叫曲心画,这是我的号码给你留一下,下次还过来找你交流画作心得。”
一张便签纸递过来,上面草草写了一串手机号码。目送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门,我才偏转头再次将目光递向高城,凝了他侧脸好一会,冷不丁地问:“他们是谁?”
他头也没抬了问:“你在和我说话吗?”
我有翻白眼的冲动,咬着牙说:“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他抬起头凉凉看过来:“这问题不止讨论过一次了,你常常看到第三类生物。”他在沿用早晨的讽刺,当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跟他说话能气死人不偿命。
坐进工作台后,目不斜视地一字一句道:“我希望你在这里的时候,不要带莫名其妙的人来。虽然我这个小画廊平日生意清淡,但也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拐着弯来接济,而且我的画只卖懂画的人。”
静寂无声,气氛顿变得沉凝。
事实上我也没打算跟他缓和气氛,索性闹崩了走人,那我就解放耳根清净了,这个人严重扰乱了我的睡眠质量和生活秩序。
“脑门被夹了是吗?门敞开着,脚长在别人身上自己走进来,画拿下到被带走,有经过我的手?还接济你这小贫民,想得也真够多的。还有,你开画廊,每一个买画的都懂画?忽悠谁呢?都这样你这画廊早关门了,这世上附庸风雅之辈永远要比真正的艺术者多得多。”
有条不紊的数落、凉凉的语调、不屑的眼神,标准的高城模式冷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