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一万年整
君子国张东镇
“世人说,人生来皆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六道轮回中众生皆苦,然神已脱离六道,为何还摆脱不了人生最痛苦的煎熬……”
瘟疫蔓延在这个不大的小镇上,屈指可数的几条街道上,破败而萧条的景象随处可见,镇外的孤坟旁,零零星星地还冒着鬼火磷光,所有人,已经不敢对逝去之人有任何的眷念,因为这种眷念,很有可能也将他拉到死亡的边缘。¢£八¢£一¢£中¢£文,路上,偶有几个必须要出门的老乡将头脸包得严严实实,匆匆而过,而黄昏之后,张东镇就更加死寂了。
夜漫无目的地走在这死亡笼罩下的小镇上,心中有太多的迷茫,相爱之人死离,所恨之人却与之共存一体,求不得一生自由,放不下婀城。
世人说:神本应脱离苦海,然自己却还在无边的苦海里挣扎。⊥八一中文,
百步之内,他的周围没有任何活物,十里之内,所及之处瘟疫散播,是他带来了太多的死亡,尸堆如山,哀鸿遍野,就像他见过了太多的死亡,甚至,是她的死亡……
那么,昼错了吗?亦或者,自己的出生根本就是一个最大的错误……
或者,昼夜命运,天生就是和在一起的,就像是有了白天,早晚就会有黑夜一样……
双头之蛇,难道永远要相生相随……
婀城死后,开始厌恶自己的身体,厌恶那个多余的脑袋……
然而,若婀城不死,自己和她会有好结局吗?自己与婀城的孩子,到底是属于自己的,还是属于昼的,还是两人共有的?不仅是孩子,难道连婀城也要与昼一起分享?每每想到这里,夜几乎要疯了。n∈八n∈一n∈中n∈文,
“但就算自己生来是两头又怎么样?一样可以砍掉不属于自己的那一半,昼必须得死!”夜皱起了眉头,心中有了另一番计较,然而想要杀死同样是类神的昼,那绝不是容易之事,想来也许有什么神物能一点点吸干昼的生命。
夜就这样一直胡思乱想着,夜晚的大风吹乱了他黑白相间的头,他甚至连屡也不想屡一下,远处,一种奇怪的声音若隐若现,像是小猫的垂死的叫声。又一阵风吹来,夹杂着百步之外民房中男女主人的窃窃私语,然而作为魔的夜却能清清楚楚地听见。
“阴沟里的那个孩子死了没有,我怎么还听见了他的哭声。”
“老婆子你失心疯了吧,我怎么什么都没有听见。”
“哎呦,快别哭了,就这样哭下去,我早晚要疯掉的。”
“你若舍不得把他带回来养着吧。”
“现在是什么时候,到处都是瘟疫,难得咱家没被染上,谁知道这是哪家瘟疫还没死成的孩子,舍不得埋只好丢在那里自生自灭吧。”
“这你就瞎说了,明明是前天那场旋风刮过来,从那时起就一直断断续续哭到现在都没死。”
“乱讲,再大的风,几斤重的孩子怎么能刮起来。”
“你怎么不信呢……”
循声而去,阴沟旁,一个出生不过几天的女婴,死沉沉地翻在一指深的肮脏水沟里,入秋的天气已经很冷,她就那样光溜溜地半飘在臭水上,据那对夫妻说,她连着三天都没死,命真是硬啊。不过,再怎么硬,现在也快断气了,她那对不大的眼睛硬邦邦地张着,瞳孔已经开始放大,似乎她正望着夜的双眼,却是那般的熟悉,夜内心深处微微触动了一下,饶是他这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依然不能无视这种渴望的眼神。她就在夜的脚边,而夜的到来根本没有加女婴的死亡,甚至带来的是生命的力量。
夜心念一动,想来这是第二个能靠近自己的生灵了,这让他不禁想起了婀城,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接触过这样的生命了……
突然间夜灵光一闪,于是他随风而去,闯入了众生闻之变色的鬼方域,而回来时已经带着昼的生死线。他伸手绑在了女婴冰冷僵硬的腿上,霎时间,夜清楚地看到生死线上涌出了源源不断的水流,在这泉涌一般的生命之源下,女婴木然的双眼眨了眨,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样的结果正如夜所料的那样,于是他的嘴角浮起了一丝冷冷的微笑,他要将她带回去直至吸干昼的生命为止。
夜俯下身,用手指头捏住女婴的小脚倒提了起来,转身离开了张东镇。
就在此时,方圆十里内的瘟疫也渐渐地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