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弃与左月回到黄泉酒国的时候,已是到了旁晚,按理来说,这个时候酒肆的生意应该很好才是,然而此时店里却空空荡荡,客人不见了,连小二不见了,只有夜黑着一张脸坐在正中的位置上,他的位置前面明明摆着一个酒坛子,可以空气中一点酒味也没有,反倒是茶碗还略带一点茶渍,李弃现,夜拿着茶碗的手略有些抖。n∈八n∈一n∈中n∈文,
看到情形不对,李弃连忙跑到隔壁的小屋躲了起来,而本来还是高高兴兴的左月看到了冷清的酒肆反倒也是生气了,她一把将手中的伞甩在了地上,瞧也不瞧夜一眼,咚咚地就准备上楼。
“站住!”夜厉声说道,在左月跟前,他从来没有这么说过话。
左月停住了脚步,因为生气的夜其实真的蛮可怕的,不过,左月不怕,冲到了夜的跟前:“你凭什么动我的店!”
夜并没搭理左月,而是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看来,你今天可是跟聂嚣再续前缘了?”他的话语中满是醋意,甚至带着一丝深深地愤怒。
“是啊,人家可年轻着呢?快48岁的人也没有老,还把李弃也给迷住了啊,不像你……”左月看到了蛮横却又在吃醋的夜,便顺着又把他气了一遍。
“你……”夜心中气结,心知左月是想说自己老了,甚至连一个卑微地凡人都不必上了,他是魔神昼夜大光明皇帝,而眼前的女然竟然如此地不在乎自己!
“我怎么了,我就是这样,我还是李重歌的妻子呢?怎么样?你如今大言不惭的坐在我相公的店里,赶走了我所有的客人,问我关于我的私事,你算老几,你凭什么赶走我的客人!”
夜一时被堵得半句话也开不了口,确实,他什么权利也没有,他本来就是个不善于辩驳的人,但是心底还是醋意横生,他终于体会到了昼嫉妒地杀死婀城的感觉了,往事涌上了心头,他一时间乱得很,随手拿过身边的茶壶,就将茶水一股脑地往嘴里灌。
“茶,你永远喝的是茶,你是男人吗?!男人应该是喝酒!而不是叫我一个女人来跟着喝!”左月拍案怒道,一把抓过了酒缸,咕嘟咕嘟的将酒猛往嘴里灌,直到喝空了一坛酒,便还想再找寻其他坛。∮八∮一∮中∮文,
“够了够了,别再喝了……”夜的语气软了下来,他不知为何会对左月这么的退让。
“怎么了,”左月拍案骂道,“心疼了?心疼了就说话啊,吃醋了就开口啊,你总是这样,你什么都不说,你算什么啊。”左月顿了顿,打了个酒嗝,看似有些醉了,“还是你心中根本只想着那个婀城,我左月只是个代替品而已!我是左月,就算前世是婀城,可这辈子还是左月,左月是左月,永远变不回婀城,我跟那个婀城是完全不同的人,那你干嘛还要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你会在意,我也会在意,你会吃醋,我也会吃醋啊!”
夜心中一凌,听到了左月讲出了婀城的名字,他的心里翻江倒海,确实,当年和婀城的记忆自己是永远不会忘记了,但是眼前的左月呢?夜扪心自问,眼前的左月真的只是个代替品吗?
当年寻着婀城的气息而来,看到了这股子里都带着婀城气息的左月,夜分明知道她是婀城的转世,甚至她连出生时都想着自己这个前世的男人,但是那又怎么样?一切都已经变了,就好像夜吃了不老酒,婀城尝的是孟婆汤啊。
在左月的质问下,夜必须对他交织的心态做一个了结,“的确,你很像婀城,也许你是婀城的转世,但是我即使瞎了,你和她的区别也是这么明显,你们很不一样,你……真的成熟了,就好像曾经的婀城结婚生子,就像在人间跟我共度了大半辈子,然后渐渐地变成了你——”
夜长叹了一口气,思绪飘向了远方,就好像自己确实与婀城结合生下了李弃,就好像自己和月娘那时候就离开了魔方域,然后变成了普通人。
“就像我曾经答应你的那样,一起……一起……”
夜忘情地说道,甚至差点儿讲起了自己当年的誓言,但是他最终还是停了下来,因为自己已是将死之人,他体会了那种被留下的滋味,他真的不想在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再尝一次,假如自己说出了真情那又怎么样,这只会让左月更加的痴迷,在念念不舍中看着自己死去,给了她一个希望,又给了她一个莫大的失望。⊥八一中文,
够了,说与不说那又怎样,这样的生活,夜已经很知足了。
左月愣愣地看着夜倒出自己的真情,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在夜心中竟有如此分量,酒气一下子冲到了她的脑子里,一切都醉醺醺的,她静静地等着夜说出那句话,可是,竟到了最后,夜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仗着这一丝的酒气,左月踉跄地冲到了夜的怀里,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你这死男人,你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总是不说啊……”喊过之后,左月醉倒在了夜的怀抱,便人世不知了。
夜长叹了一口气,抱起了左月回到她的床上,然后离去,反手关上了门,回到了他呆的小屋里。
李弃看着黯然神伤的夜回来了,他本来就是个不会吵架的人,跟月娘红脸自然是败落归来,李弃心知眼前的人一定是被气坏了。
夜毕竟是个魔神,在五方域的任何生灵中都是高高在上的,如今他窝在一个女人的酒肆里吃醋,甚至还不顾身份地跟那个女人大吵大闹,说实话,若不是极爱着这个女人,夜是决计不会这么糊涂的。因为在他的心中,月娘早就是自己的女人了。
这一刻的李弃就好像看着自己的爹娘在吵架,而冥冥之中,自己却又多向着父亲一点,于是她很自然地跑到了夜的身边,想要开口安慰却又无从说起。
“李弃,你还没睡!”夜显然还在生气,即使对着李弃也依然火冒三丈。
“不要生气了,其实月娘就想气气你的。”和夜呆的久了,李弃知道他心中闷着一肚子的苦,可是就是爱这样什么也不说,什么都自己承担着,李弃同情地看着夜,居然和气地安慰道。
“我知道!”夜淡淡地说道,似乎这一切他早已看透一般。
“那你为什么还要生气?”李弃不解地望着夜,她越来越现眼前的人已经不像一个神,而更多地像是一个带有着七情六欲地普通男人,或许,夜本来就是个带着七情六欲的神,只不过一直以来的寂寞让他把这一切隐藏地极好。
听到了李弃的问题,夜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一时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就是这样,霸道!”李弃白了夜一眼,说道。
“带我见聂嚣。”显然,李弃的话夜是根本没听进去,许久过后,夜突然冷冷地冒出了这句话。
在那黑暗的夜晚,李弃与夜一前一后地走在通往花街巷的小路上,也许是李弃心急,也许是因为夜的跟随让李弃更加壮胆,故而李弃便小路想走到河边,顺着河流坐船约莫半个时辰便能到堕天之城的花街巷里。
然而河边的路却一点也不好走,下过雨后,河边泥土很湿润、很滑,偶有低洼处还蓄着不少的水,夹杂着雨花石更加的滑溜,李弃倒是眼神好,一蹦一跳地跨来跃去倒是走得飞快,可苦了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什么也看不见的夜。
“喂,走快点,慢吞吞的即使过去了也天亮了!”李弃回头催促起来。
然而夜没说话,反而不走了,这让李弃大感不妙,赶紧跑到了夜的身边,这才现他的衣角早已是一片泥泞,李弃这才意识到身边的人根本看不见,自己还火上浇油,不仅不坐马车,反而带他走一条最不好走的路,心想本来就很生气的夜一定火极了。
“是你说要最快的办法过去的,马车要一个时辰,水路最快,半个时辰而已。”李弃赶紧补充道。
夜长叹了一口气,要不是现在已经懒得作法,他早抱着李弃飞过去了,用得着在这里丢人现眼吗?此时夜恨不得生出一双眼睛来看路,可事与愿违,夜心知再这么走下去自己一定会踉跄得摔倒,想要走得顺畅些,不这么丢人些,眼前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就是自己抱着李弃作法飞过去,要么李弃扶自己带路。可如今不到万不得已夜是绝不会作法,因为他还想留着仅有的法力让自己多活些时日,而要让李弃扶一扶自己又开不了这个口。
“哎,走吧!”夜又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只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然而这时候,一双手却将他的胳膊抱住了,“算啦算啦,我扶你走啦。”
夜心头一暖,却现以李弃现在的高度,这根本不算扶自己,而是牵着自己走,不过即使只是小小的一搀,却也解决了夜最头痛的难题,就好像深处在黑暗的自己突然有了光明。
是啊,对夜来说,李弃一直以来不就是自己的光明吗?以前如此,现在依旧如此,不然自己的生活就如同一汪黑色的死水,万年如此。想到了这里,夜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然而身边的李弃根本没现夜的感动,一味地叨叨地说道:“你说我以后长大了长高了会不会也会这样扶着你走,因为到时候你会老啊,也走不动了会不会?”
“不会。”夜干脆的说道,因为命不久矣的他根本不会存留到老的那一天。
“对啊,因为你是神嘛,根本不会老的,那你就是故意装老的吧,因为这样才更像一个人,不会吓到左月是吧。”
夜一声苦笑,却没说些什么,因为,自己是真的老了。
“哦,我知道了,原来你好鬼啊,故意装得比左月老的,这样才能衬得她年轻些!就是,她也不年轻了,你当然要比她更老才对。”李弃认真地说道。
这回夜真的笑了,他真的没想到李弃会这么想。
“笑什么?!”
“没什么——”
“你又冷笑,一定是心虚!”
河边,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就这样说着说着,看着是这么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