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杜晶就醒了。她醒来的第一句话不是像烂俗的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水,我要喝水。”而是惨白一笑,别过脸说:“没想到睁开眼看到的竟然是你们。”
谭辙和赵风筝没有说话,我冷笑着说:“你希望睁开眼睛看见谁?阎王爷?”我看了看她的肚子,说:“要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你堕胎,可是要把你送进地狱的!”
杜晶眉头轻蹙,看着我说:“真的有地狱吗?若是有,只怕早就人满为患了吧。”
这女人的牙尖嘴利跟赵风筝相比也不遑多让,我也一时气结,拉住谭辙和赵风筝往外走:“她说话能噎人,应该是死不了,咱们就别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我们仨迈步往外走,九常却坐在一张空着的病床上没有动。杜晶忽然从背后叫住我,她声音清冷而微弱,说:“孩子……不是我打掉的。我是被人……害的!”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我们亲眼看着她进了那个女人的家。有人大半夜跑别人家里让人害的吗?
九常摆摆手说:“别急,先听她怎么说。”
杜晶深深地打量了几眼九常。接着说:“那个女人叫张苏兰,是贺子欣介绍给我的。贺子欣你应该是认识的吧?”
杜晶别有深意地看着我,似乎十分笃定。
贺子欣是林峒的小三,我跟师父曾经做过林峒一单生意。看来这个杜晶早就把我调查的一清二楚了。
杜晶失血过多,脸色泛着苍白说:“林峒的儿子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傻子。贺子欣为了讨林峒的欢心,不知道从哪里认识了这个叫张苏兰的女人。”
“张苏兰很有本事,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把林拓的病给治好了。”
“后来我跟了何辉,我本来不想的,可是我……我怎么也没想到有人换了我的避孕药……”
杜晶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我看到她的眼角有泪珠滑下来,不过她吸了吸鼻子,很快就调整好情绪,继续说:
“怀上了何辉的孩子之后,我去做了几回产检。大夫告诉我说孩子发育的不好。我问他是怎么回事,他也说不清楚。”
“我跟贺子欣早就认识,我怀孕的事她也知道。她知道我的情况之后就把张苏兰推荐给我。”
“我起初并不信这些,后来,张苏兰她……算准了我一些事,我就相信她了。”
我很诧异:“张苏兰会算卦?她算准了你什么事?”
杜晶说:“其实她并不会算卦,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总之她就是知道。她说我的避孕药是……何心可掉包的。”
“这怎么可能?”我和谭辙几乎是异口同声。
杜晶躺在床上,用苍白的手背擦了擦泪,勉强一笑说:“是啊。不可思议吧。我起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是你们这样的表情……”
“张苏兰告诉我,何心可在掉包我的避孕药的时候,手磕在我家大理石台子上,手上带着的、镶嵌了祖母绿的戒指被磕掉了一小块。”
“何心可的那个戒指我以前见过,我就回家去找。结果……你猜怎么着?我真的就在桌角的最深处找到了那一小块祖母绿。”
“何心可明明那么不希望我生下孩子,却又偏偏换了我的避孕药。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可笑吗?我们却都没有笑。如果她所言属实,何心可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究竟为了什么目的?难不成她脑子坏掉了?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杜晶在撒谎。可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必要在这件事上撒谎?
“何辉知道我怀孕的事情后,就跟何太太假称要做试管婴儿让我代孕。何太太又不是傻子,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总之,经过避孕药的事,我对张苏兰有了一定的信任。她告诉我有一个淹死鬼缠上了我的孩子,想要抢夺他投胎的机会。”
“这个孩子虽然在意料之外,但母子连心,既然有了,我就会好好保护他!不让任何人伤害他!”
我自然而然就往下推测:“所以当你知道何太太有一个儿子被淹死了之后,你就怀疑是她对你的孩子做的手脚,你就给她下了蛊虫?”
杜晶没有看我,她的眼神呆愣愣地看着窗外绿植上停留着、正在舔羽的小鸟儿说:“何太太是个好人。我再没见过比她更好的人了。哦,对了……”
她回头看了看我、谭辙、赵风筝,笑说:“你们仨也是好人。我从不伤害好人。你何时见我害过你们?所以,何太太体内的什么蛊虫……不是我下的。”
我冷笑着说:“有机会接触到何太太饮食,又跟她有过节的人不会很多吧?”
杜晶也冷笑着说:“何太太人是很好。但她又不是傻子!害人之心不可有的上一句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俩关系这么尴尬,她怎么会让我有机会接触她的饮食?害她的确实另有其人!”
杜晶话里有话,我拧眉一想,忍不住瞪着大眼盯着她惊叹:“怎么可能?”
杜晶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能接触到何太太饮食的恐怕就只有何辉和何心可了!可这两个人一个是同床共枕的夫妻,一个是血脉相连的女儿,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杜晶笑说:“怎么不可能?你这个人呀聪明是聪明,可是太单纯了。有些人有些事你不能光看表面,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许多巧合只是某些人想让你看到特定的结果而付出许多努力后的成果!”
她这人还真爱说教。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谭辙、赵风筝,眼角却无意间瞥到坐在角落里揉着瘸腿的九常。
我忍不住想:九常的腿伤也是他想让我看到的结果吗?
谭辙接着我的话问:“那何心可这几天是怎么回事?也跟你无关?”
杜晶说:“她大姨妈过量的事啊?怎么可能跟我有关?”
赵风筝盯着她问:“那你大半夜去找张苏兰干嘛?难道不是张苏兰做法害何心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