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别墅难得的热闹。
听到传唤赶出来的保安七七八八在地上倒了一大片,哀嚎、惨叫,没引来陆桓倒是把陆家少爷给引出来了。
“谁他妈不长眼在我家门前喊我爷爷名啊!想死是不是!”
陆湛昀听着动静开着车就从大院莽了出来,看到门前惨烈的样儿愣了愣,目光停留在孑然站在中间,头发及腰,白衣胜雪的陆成晚身上。
他倒是见过不少的美人,但她这样美得像仙子下凡,不染尘埃的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陆湛昀从车里探出头来:“就是你在我家闹事儿?”
他家保安都是个顶个的强手,看着小姑娘羸弱清瘦的模样,怎么瞧都跟这满地狼藉联系不上。
“少爷,就是这个女的!少爷得小心点,我已经报警了。这神经病古怪得很,我们好几个兄弟都被她打伤了。”
“废物。”
陆湛昀骂了一声,推开车门,凝视着小美人:“你谁啊,找我爷爷什么事儿?”
按理来说,老头子都在医院躺两年了。
这姑娘看着比他年纪还小呢,怎么也跟私生女或是其他桃色身份挂不上号吧。
“陆桓是你爷爷。”
“对,我叫陆湛昀。你有什么事儿跟我说也行。”
“你是陆家现在的家主?”
什么玩意儿?
陆湛昀没反应过来,他看着小姑娘拎着一个麻袋过来,生怕里面是什么危险物品,他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我是陆成晚。”她撕开麻袋,露出来里面能闪瞎人眼的金银珠宝:“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给陆家子孙的见面礼。”
陆湛昀瞬间瞪大了双眼,声音都在颤抖:“你,你说什么?”
“嗯……”
陆成晚迟疑着,忽地仰头朝他一笑,唇角的梨涡清浅:“不知道你是第几代孙,但你可以叫我一声祖宗。”
陆湛昀:?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湛昀不知道该惊愕于这一麻袋看起来跟批发似的,辨别不出什么材质的“金银珠宝”,还是她这惊骇世俗的话。
陆成晚点点头:“我知道的。”
“陆家现在还是京城最有名望的药学世家吗?”陆成晚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说道:“你看起来不像是个大夫,嗯,你们现在叫医生对吧?”
“不是……”
“带我看看现在的陆家吧。”
陆成晚说着就要往大门里面走,陆湛昀一把将人扯了回来对上她水汪汪带着疑惑的眼睛。
她还好意思问:“怎么了?徒孙。”
“孙你个鬼啊!”
陆湛昀炸了,猛地推了人一把:“我陆家三代从商,搁哪来的医学世家!我真是服了,跟你这个疯子说半天。”
正好,警车鸣叫着朝山上来。
陆成晚站在原地,眼神里充斥着难以言说的悲伤。
原来陆家……最终还是从商了啊。
“你自己去跟警局解释吧!耽误我事儿。”
陆湛昀连忙迎上警察,三两下的把事情说明白,眼睁睁看着小姑娘被拷上抓进了车里,遗留下来两麻袋东西。
她一点没挣扎,沉默注视着陆湛昀,惹得人心烦。
也是这一刻陆成晚才彻底明白,为什么陆家从来没找过她。
因为此时的陆家,已经不需要她了。
“真晦气。”
陆湛昀拍了拍衣服,撇嘴骂了一声。
“少爷,这两个麻袋怎么处理啊?”
“就先放门岗吧。”
他是要去医院的,最近爷爷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老人垂暮,岁月留不住。
陆湛昀驱车赶到医院,把煲好的粥放在床头跟陆桓寒暄。
“爷爷今天状态怎么样?”
“就那样吧。最近生意怎么样?”陆桓放下了手里的书,看他欲言又止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生意上倒是没有,但碰见一个挺好玩的事儿。”
“说说?”
陆桓为人温和,对这些子孙也是极好。
他抓了抓脑袋,问道:“咱们陆家之前是医学世家吗?”
陆桓愣了一下,反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你想学医了?”
陆湛昀一听这个,立马松了口气。
果然是个神经病。
就可惜了那副好模样。
他摊了摊手:“今天有个神经病跑门前要找爷爷,说是我祖宗。还说我们陆家是医学世家,爷爷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尤其是,那女的穿着打扮跟唱戏的一样,就跟电影里面演的古代人似的。她好像有点邪门,赤手空拳打了我们家好多保安。”
陆桓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可他还没有察觉到,继续说道:“她说她叫什么陆成晚,咱家没这人吧?不过爷爷放心,我已经把她送进警局了……”
“什么?”陆桓扑腾从床上坐起来,沉稳了一辈子现在失态了,紧紧攥着他的手。
陆湛昀懵了:“怎么,怎么了爷爷?”
“快,快带我去见她!”
……
警局上下都跟观摩大熊猫一样聚在一起。
“你说这小姑娘真是够可惜的,长得那么漂亮居然是个傻子。”
“不过还真是奇怪。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来的,一点查不出来她身份,信息库里也没有匹配数据。”
“说自己是京都陆家的祖宗就算了,还说自己是傅渊春的未婚妻,这可真敢想啊。”
正聊着呢,外面传来一阵喧闹。
一群人顺着看过去,不由地一惊。
“你好,我是傅渊春。我想知道你们口中说的,我的未婚妻在哪里?”
男人穿着一身合身剪裁的黑色大衣,衬得肩宽腰窄,一双长腿笔直。含着清浅笑意的双眼狭长,棱角分明的脸配上单薄绯色的唇,只是一个对视就能让人挪不开眼。
危险又迷人。
“她在接受审讯。”
女警官脸上带着红晕,不敢多看,指了指审讯室的玻璃。
傅渊春点了点头,唇角微扬:“好,谢谢。”
他推开审讯室的门,一眼就看见坐在桌子后面垂着脑袋的女孩儿。
也不知道有没有成年就出来诈骗。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
陆成晚已经不想解释了。
没人能证明她的身份,她也没办法证明自己在墓里躺了三百年,还“死而复生”这件事情。
少女的声音嗡嗡的,满含疲惫。
“傅总,您来了啊。”警官从里面站了起来,伸手寒暄:“我在电话里都说了嘛,这就是个神经病。您看这个……”
“这文字都跟咱们不一样,非得说这是您跟她的婚书。骗人也不整个让人能看明白的道具。”
陆成晚深吸了口气,正要解释一抬眼,琉璃般的眼睛倏然变得流光生盼,烨烨生辉。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傅宴,你还活着啊!”
“你快跟他们解释解释,我真没骗人。”
“这婚书就是你爹写给我的,说是等你回来之后,我就可以拿着这婚书去挑个傅家儿郎娶我。”
“他们都不信我,傅宴。”
傅渊春凝视着她的眼睛,他很少能见到这么澄澈的眼神。
很难相信这是个傻子。
但也许只有傻子跟疯子,才会拥有这种神情。
“对不起,这人我不认识。”
傅渊春将婚书扔在了桌上,沉声对着她说道:“我也不认识什么傅宴,我叫傅渊春。”
“我父亲从来没有给人写过婚书,或许你认错人了。”
陆成晚听了他的话,逐渐失神染上了绝望。
她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椅子上,肩膀耸动,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好吧。我认。”
“我就是傻子……”
“你们弄死我吧,我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