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别在这儿哭哭啼啼了,能被老爷选中,是你们老杨家的福气,来,你们几个把俩老请下去吧,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也是时候准备祭河了。”
王村长唤了两个手下,将馨儿的父母带下木塔,不管俩老怎么呼唤,终究改不了馨儿成为这清水河牺牲品的宿命。
四五米高的木塔之上,就只剩下馨儿和王村长了。
“馨儿,你看这清水河的水多冷啊,你这细皮嫩肉就这么泡下去,一定受不了吧,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是选择嫁给我儿子呢,还是……”
王村长压低声音,用仅可以他和不远处绑在木桩上的馨儿所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王村长,不用劝我了,我选择祭河。”馨儿脸上尽是刚毅之色,态度坚决的打断了王村长的话。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你就不想想你爹妈?他们拉扯你这么大容易吗?你就这样死了,你对得起他们吗?你说我儿子有什么不好?相貌堂堂还知书达理,又是我王有才的儿子,论身份、凭地位,哪一点配不上你?”王村长按捺住心头的怒火,进行最后的劝说,要不是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非要娶杨老头家的这个馨儿,哪还用得着他在这种神圣的场合下苦口婆心的劝啊。
其实老王头早就准备了一个替死鬼,只要馨儿答应嫁给自己的小儿子,立马就可以放她生路,可是这丫头倔的狠,说什么都不肯嫁给自己的小儿子,王村长拿她也没得什么办法。
“我爹妈?你好意思跟我提我爹妈,枉我父亲与你生死之交,你却用这种手段逼我就范,从小到大,我杨馨儿喜欢的男人就只有一个,他叫苏修,不叫王有福!”杨馨儿的声音很大很大,不仅王村长听得头皮发麻,木塔之下,杨馨儿的爹妈和一众乡亲都听的清清楚楚,只是杨馨儿的母亲哭的更凶了。
这也是杨馨儿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声喊出自己喜欢的人的名字,苏修,如果再不喊一声的话,恐怕再也不会有机会了吧。
“呵呵,苏修?好一个苏修,你现在要祭河,你喜欢的那个苏修又在哪里?他有来吗?他有来看你最后一眼吗?你看看,这就是你喜欢的人。”王村长指了指在场的村民,对着杨馨儿说到,他心里早就知道手下将苏修打残废了,怎么可能出现在现场。
果然,王村长的话让杨馨儿神情一愣,自己要走了,要与这个世界诀别了,苏修,你真的不来看我最后一眼吗?我好想看看你,再看你最后一眼,哪怕是黄泉路上,我也不会后悔。
“你还选择祭河么?”杨馨儿一瞬间的恍惚还是被王村长抓到了,趁热打铁地追问道。
“如果你不想让我跟苏修在一起的话,那么请你快点!”凄然地闭上双眸,杨馨儿没有再去在村民里面搜寻苏修的身影,他不在,还好一些,毕竟我祭河的那一刻,是他最痛苦的时候吧。
相见不如不见。
“好,好你一个杨馨儿,我给你数次机会,你都不领情,这是你自找了,去了老爷那儿报道,别说我不给你情面,要恨,你就恨你喜欢错了人吧!”
王村长的耐心终于磨没了,呲牙咧嘴的怒骂着准备将杨馨儿推下木塔,一旦离开木塔,纵然杨馨儿水性再好,也不可能在笼子和石块的双重限制下逃生。
不错,类似于浸猪笼。
王村长的两个手下拿着一个竹篾编成的竹笼子,这是新田村特制的用来给村里不守妇道的妇女浸猪笼用的竹笼,只不过这一次倒是用来装了一次祭河的牺牲品。
“苏修,此生我馨儿不能做你妻子,来世必要与你共结连理,别了……”
一滴晶莹的泪水,沿着杨馨儿俏丽的脸庞缓缓滑下,没有人能知道她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绝大部分的村民都是沉默着的。
“准备祭河!”
当竹笼完全将杨馨儿包裹进去的时候,王村长挥了挥手,祭河仪式终于到了高潮。此时太阳已经斜斜的沉下去了,月光已经迎面铺撒了,新田村也没通电,自然不能将仪式拖久了。
“且慢!”
就在王有才村长准备宣布祭河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乍然响起,声音虽然谈不上多好听,甚至有些沙哑,但是好在声音很大,新田村的两百多户村民都听的清清楚楚。
无一例外的,在这么庄重的场合下,谁也不想出现什么乱子,毕竟事关新田村十年的风调雨顺,就连当世人杨馨儿的父母都不敢哭的太大声。
可是这突兀的声音分明就是来找不痛快的,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发出声音的这个人,而这个人,新田村没有人不认识他,正是后来的苏修。
苏修的出现,让王有才一愣,这小子不是腿瘸了么?怎么还能过来?不过,细细看去,王有才可以清楚的看见苏修右腿小腿处绑着两块夹板,看来这个苏修跟这个杨馨儿确实挺配的,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
“你小子还真是狗皮膏药唉,你又想干什么?”王有才村长勉强按捺住心中千万头草泥马的冲动问道,要不是在场有这么多人看着,王有才真恨不得脱掉鞋板,照着苏修的脸就抽下去了。
苏修的乍然出现,也让绝望中的杨馨儿睁开了美眸,樱桃小唇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化为两行清泪,傻瓜,你这又是何苦?
让杨馨儿略微惊讶的是此时杨修的打扮,就在下午杨修大闹迎娶队伍的时候,他还是满身血污,不过此刻的他倒是打扮得精神抖擞,虽然眼圈依旧红肿,但是一身洁白的衣服,加上那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头发,苏修整个人看起来还是蛮帅的,小伙长得本来就不差劲。
“不管你们承不承认,我都算是新田村的一员,既然是新田村的一员,祭河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自然要出席,今天,我不仅要出席,我还要为我们新田村这十年一度的盛典贡献我的绵薄之力。”苏修面无惧色,坦然言道。
“哦?你要怎样?”王有才也不知道这个苏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王有才也不好意思不让苏修说下去,毕竟苏修言之有理,怎么说,苏修都在新田村呆了十四、五年。
见王有才有听下去的欲望,苏修心中大定,也不慌忙,缓缓说道:“祭河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不能直接将祭品投入水中,这样一不小心砸到了老爷,恐怕他还会责怪我们,也保证不了我们新田村的风调雨水。”
苏修的话,不仅让王有才一愣,也让新田村的村民们一呆,这几天苏修一直在搞破坏,大家都在想着法子防着他,可是现在的他却在这里大张旗鼓的维护这个祭祀仪式,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苏修是为新田村着想的。
“那你的意思是?”王有才阴沉着脸反问道,对于这个死皮赖脸的家伙,王有才已经憋足了火气。
“我想请一位法师来给我们的祭河仪式做个法,确保在最好的时间,在最好的位置,给我们新田村求个风调雨顺,年年有余。”苏修侃侃而谈道。
“那你让我去哪给你找个法师?”王有才怒道,不过他也不敢太过,毕竟苏修说的也有其道理。
“不用你找,我今天下午就碰到了一个法师,他愿意给我们的祭河仪式做法,我已经交了香火钱,于情,也算我对馨儿的感恩,于理,也算我是对新田村的一份贡献。”苏修一边说着,一边让开位置,露出身后穿着黄色道袍,带着黄色道士帽的小伙子。
“什么?”王有才一愣,真没想到这个苏修还有这等心思,不得怒目问其身后的道士道:“你是哪儿来的法师?”
“回施主,贫道法号一凡,人称一凡法师,乃云游四海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