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如果永远身处温暖,那就永远都不会觉得寒冷有多么可怕。
吃完饭之后陈易还是没有要走的打算,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机里面的内容大约是新闻之类的东西,反正苏染是一点都没有找到笑点,但是就看见背对着自己的陈易一直抖啊抖个不停,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十分有趣的东西一样。
完全不能理解陈易的思维状况。于是就踩着拖鞋叹了一口气回到自己房间里写作业去了,走进了房间之后就反过手关上了房门。关上房门之后就有种自己和外面的世界完全脱节的感觉了。房间里面没有开灯,自己又对于这个房间没有什么熟悉的感觉,只能够皱着眉毛一点一点的摸索过去开灯了。
伸出手来往眼角那里摸了一下,冰冷的感觉顺着自己的手指滑下来,因为害怕被发现所以趁着电视机吵闹个不停的时候就拿着袖子狠狠的擦了自己的眼睛,然后又继续装作笑的很大声的样子。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为了自己担心到不行,总觉得自己艰难一点是没有关系的。只要他们过得好,这样就足够了。陈易的世界里面,难过的只要他一个人就好了,无关紧要的人与他无关痛痒,他在意的人谁都不能受伤。
苏染的母亲已经收拾好东西,脱掉围裙之后就也坐到了沙发上面,坐在陈易的身边,跟着他一起看电视,这种场景前一次出现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了,时间长到似乎已经有一种根本没有出现过的感觉。可是眼前这个带着疲惫表情的妇人又确确实实是在自己的童年时期在自己的世界之内存在过的。
“陈易今天不回去了么?”眼睛直直的看着电视,然后这样子问陈易。语气里面温和的感觉满满的,皱了皱眉头,果然还是变了。人怎么可能不会随着时间和生存着的环境的变化而改变。以前的时候就算是说着意思很温和的话都给人一种想要吵架的感觉,现在不管是做什么都是温温吞吞的,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那样子,原来身上那种自己所热爱的性格都随着时间的侵蚀完全不见了。
想到这个,就觉得周身原本温暖到不行的空气里面开始夹杂起一些冰冷的气流,气息有些不顺,转过头面对着苏染母亲:“和染染说几句话就走。”说着就用手撑了撑沙发垫子站了起来,迈开脚步往苏染关上门的房间去了。身后妇人眼睛里面的那种怀旧的光芒,就这样没有人留意到,也同样的没有人在意到。
房门被陈易打开,苏染只把背影留给了他,整个人正趴在桌子上面写作业,白炽灯的小灯管打出的一小块白光,在有些泛黄的作业本子上面显得更加明亮,亮到会觉得眼睛很疼。默不作声的走到苏染的背后,然后伸出手撑在桌子上,看着苏染写字。从水笔下面流出来的字体并不是像尹遥夕那样子娟秀好看的,而是朴实无华的感觉。察觉到陈易在看着自己写作业,整个人就不自觉的紧张起来,握着笔的手都紧了几分,写字的速度倒也是慢了不少。
“有事吗?”最终深吸了一口气,放下笔转过身看着这个半倚在桌子上的男人。似乎是感觉自己的注视给苏染造成了一些影响,陈易有些尴尬的笑笑:“没什么,就是和你说几句话就走了,看你在写作业就没好意思打扰你。”说到这里又突然想起来似乎自己已经打扰到了,为了掩饰尴尬就轻咳了一声,然后接着说下去,“这里离你学校比较远,明天早上去的话我估计你路会不认识的,现在先跟着我下楼坐一趟公交车。”说到正事的时候,陈易又变得严肃起来,说完就往外走。苏染还没有反应过来,陈易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转过身对着苏染来了一句:“零钱我有,外面比较冷,多穿点衣服。”
外面的气温比苏染想象之中更加寒冷,即使是听了陈易说的多穿了一件厚实的衣服,但还是会觉得太过于寒冷,整个人就想要缩在一起取暖了。公交车站里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一些上完晚班准备回家去的人们,他们也都和苏染一样,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却还在瑟瑟发抖,他们都完全和陈易不一样,陈易穿的一点都不多,却是站的笔直。很简单的就能够发现自己和陈易之间的差距,这样的感觉让自己顺利的觉得鼻酸。
“车来了。”说完一点都不变扭的拉过苏染的手,然后往车上走过去,上了车之后陈易找了个两个人的位置才松开苏染的手,出门的时候戴了手套,但是还是能够感觉得到和陈易相接触的地方温度很不一样,会觉得陈易身上有种能够令人感到温暖的东西存在。
“看清楚路边的景物。”这样子说着话,于是就下意识的抬头去看窗户外面的景物,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却因为温差的关系有一层水气生成,就拿起手套去抹掉窗户上面看不清的地方。这样做着的自己就顺理成章的想到以前的事情。
小时候自己家还在农村,那是陈易在自己家的那一年,那一个冬天异常的寒冷,可是自己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寒冷。那个时候家里面还没有暖气贴这种东西,只是和陈易两个人去到县城的时候会发现那些装修的很好看,看上去很高级的店铺的玻璃橱窗外面总是有着一层不管怎么努力都不能够去掉的水汽。只是因为自己皱着眉头对着陈易说:“陈易,这样一点都不好看。”
然后那个小小少年就在那么冷的冬天打了一大脸盘的热水,帮每一户商户都擦掉了那些朦胧的水汽,当然陈易这样做显然是徒劳的,因为冬天的气温实在是太低,擦好了后面的商户,前面的那些商户外面的橱窗上面就又浮起了一层雾气,有些甚至因为温差的关系结起了冰层。
最后小小少年对着自己笑得灿烂不已:“染染,这样好看吗?”
现在想起来,要是那个时候自己说一句:“如若有你,一生何求。”这样的话就好了。
这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