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你曾说要我好好活着，可没了你。我如何活的下去。原谅我这么多年来的姗姗来迟。

——清婉

“傻姑娘，我的身子我自个儿知道，听话。”

他最怕的就是这个，他不怕死，就怕阿姜跟着自个儿一起死。

“要我听话可以，你陪我一同去休息。”

她现下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独独他的康健，是她最上心的事儿。

这么些年，姬凉对她太过好，好到她怕了，她不敢想像，如果他走了，留下她自个儿，她该如何过活。

姬凉将刚拿起的那本奏折，直接丢到一旁，连看都不看一眼。

“怎么了？”

阿姜到底是理解姬凉的，晓得他的脾性。见它连瞧都不愿瞧的奏折，阿姜径直将那本奏折拿起，边拿还不忘打趣姬凉。

“谁这么大胆，能惹的你不耐烦？”

话刚落，奏折里面儿的内容就被阿姜看了个通透。

姬凉侧目瞧着眼前的人儿，凤眸里掩藏不住的担忧，他只不过也就烦躁了那么一小会儿，怎么就被她给瞧了去。

阿姜放下奏折，言辞平淡，好似里面说的那些，都与她无关。

“原来是这点儿小事儿啊。”

姬凉皱眉，这段时间，他明明很小心的。奏折能尽量让她避开，就让她避开，自个儿身边儿的仆从能瞒就瞒着。她怎么还会知道？

即便心下已经有了答案，但他还是试探的问了，她的话总让他忍不住相信。

“你都知道了？”

阿姜并未隐瞒。

“嗯。”

怎会不晓得，都闹到她宫里了，本来她打算一直压着的，没成想，他也同她一样，这般做了。难怪这些天的奏折，他都没让她瞧过。

“其实，我觉得他们说的，也不错。不如你就听他们的吧。”

毕竟现下宫里也就周儿一个继承人，他的位置，需要他开枝散叶。

姬凉给阿姜倒一盏青梅茶，这话说的有些含糊不清。

“你不委屈？”

“不委屈。”

阿姜回答的毫不犹豫，可谁会晓得，她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委屈的，谁愿意同多个女人分享自个儿的爱人？

“阿姜，我竟不晓得你连撒谎都撒的这般理直气壮。什么时候学的？”

他难不成不晓得她？就算不晓得，有些事情，尚父早就同他说过了。

“我没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

阿姜想着，就算委屈又能如何？他同她终究不是寻常百姓，有些东西，享受过了，就该付出的。

“凉，你是个优秀的君主，这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况论，现下的你，仅有周儿这么一个儿子。你不对自个儿负责，也要为百姓想想，不是？”

“你在担心什么？”

将阿姜拉进自个儿怀中，望着那张娇俏的小脸，虽是平静，但还是能看出些委屈来。

对此，姬凉只是叹息。

“阿姜，难不成你对周儿那般没信心？他是我们的儿子，教他的，还是尚父。”

“是这样没错。”

可是，阿姜害怕啊，周王朝是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是他的心血，万一到了周儿这里就败了，他不心疼，她还心疼呢。

“周儿拥有这世间最好的东西，被我阿爹教着，我不认为，周儿能差到哪里去。但老话儿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姬凉什么长篇大论都没有说，他只回了阿姜四个字。

“我相信他。”

周儿是他的骄傲，他相信周儿不仅可以服众，而且还会是个好王，可以将他的周王朝给发扬光大。

“但……”

相信是相信，这跟现实根本没法儿比。她的儿子，她怎么也是最相信的。可，只要有一条路没被堵死，她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那条路。

可这些话根本没有说出口，阿姜是被姬凉突如其来的几句话打断的。

“阿姜，我说了这么多，只不过是拐了个弯，抹了个角，你就听不懂了？就算是后宫佳丽三千，我也只会要你一人，能继承我王位的，只能是你我的儿子。”

其他的，根本不配做他的儿子。

“那些大臣，不好收拾。”

姬凉说的这番话，阿姜不感动，那是假的。但感动归感动，现实却无法被感动。

对此，姬凉也只是霸气了来了句。

“我是王。”

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那是权利。

“我担心你的身子。”

阿姜她不稀罕权利，能让她稀罕的，只有姬凉的身子。那群臣很难搞定，万一姬凉被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

“放心吧，对付他们的精力，还是有的。”

他的身子他自个儿比谁都清楚，时间不多，他想要在他离开的时候，能给她们母子俩一个太平的王朝。

这样，他的姑娘就不会太累了。

我喝一盏花露煮的茶，看着眼前这个只身着素色衫子，却自带强大气场的妇人。

心下不由轻叹：姬凉是想给阿姜最好的，但是想像终归是想像，它不是现实，毕竟想像是美好的，而现实却是残酷的，不然阿姜也不会是现下这种样子。

“我不得不承认，你是幸运的。”

是啊，阿姜确实是幸运的，姬凉爱她，很深的那种。回头想想辛十，我竟有种苍凉的感觉，听了辛十的故事，有美有丑，说她幸福，确然，她是幸福。

可听了那么多的故事，画了那么多张人皮，到头来，我竟然不晓得微时他到底爱不爱辛十。

对于这个，阿姜她承认了，说的时候还嘴角带着笑。

“是啊，我是幸运的。难得爱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他也爱我。爱到甚至我都不晓得，他什么时候病了，我都不晓得。”

直到他吐血了，羸弱的仅剩下那么一口气儿，她才晓得，他的身子到底是有多糟糕。

“我以为，以你的性子，你晓得他离开后，你也会随着他走的。”

毕竟从故事里听得出，阿姜的性子是烈的。

“谁说不想呢。”

这话从阿姜嘴里头说出来，竟是那么苦涩。

“可，他说了，要我好好活着。”

她还记得，他倚在卧榻上，那张曾经拥有着绝代风华的脸，染上了不舍。

他说：阿姜，我本就是自私的，想要你陪我共赴黄泉的，可是，我舍不得，周王朝是我亲手打下来的，她是我全部的心血。我不想让她衰败。答应我，好好守住她。

阿姜只是笑，那么的浅淡，那么的伤。

她又怎会不晓得姬凉的想法，死亡接近他的时候，王朝于他已经不重要了。她能看得出，那双凤眸中的不舍。

是对她的。

他不想让她离开，只有这样做，才可以让她有力气留在这个世间。

其实，她应该早就看出来的，就在他抱着周儿谈论奏折的时候。

可惜啊，她没有看出来。

我将浮生醉推到阿姜身边儿。

“这酒你可以喝一盏，在我给你画好人皮之前，你可以在梦里见见他。”

这坛浮生醉，师傅拿来了就没有启封，如今倒是被我给启了，而且还不是我和师傅先喝的。我知道，这件事儿，师傅醒来之后我就会被酒酒告上一状，谁还不晓得酒娘那点儿小心思，还不是想知道师傅的过往。

别逗了，师傅的过往，我都还不知道呢，怎可能让酒娘先知道了去？

看来，是时候将这坛酒，给送出去了。

“谢了。”

阿姜说完就要喝，却被我制止了。有些问题，现在问还是好的，谁知道喝了浮生醉的人什么时候会醒来。

“当你们攻上商王城的时候，商阳是怎样一个做法儿？”

说老实话，模糊不清的关系，有时候我还真想搞个明白。

阿姜望着我，有些不解。

“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对此，我只回答了一句。

“朝代更替，前任王主的去留，难道不值得好奇？”

“确实好奇，当初我们攻上王城的时候，莫己被我们抓了，可商阳却自尽了。”

自尽～呵，还真是符合他的性格，对敌人下跪，那么高傲的他，定然是做不到的。

真不晓得，辛十当初为何瞧上那么个男人。

“当年的大火还真是让人触目难忘啊，那么好的佛清宫，就这样同着一个失败的男人同归于尽了。”

“佛清宫啊……”

呵～还真有意思，不得不说，到现下，我还是猜不透，微时这个男人。

阿姜睡了一天一夜才醒的，看来，这五年发生的难忘事，于她，还挺多的。

刚送走阿姜，不出两天，姬凉的白骨就送来了，阿姜走的时候对我说，如今她也算是解放了，是时候同着心爱的人，过一番寻常百姓的生活了。

我觉得，这样还挺好，不是吗？

无忧来接辛十的时候，看着那温柔的背影，我真替辛十感到不值，她的一生到底没有阿姜来的快哉。

不过也罢，到底是旁人的人生，我也懒得参与。毕竟，不是我的。

将一切都收拾妥当，我又睡了两天，好不容易将觉补了个完全，结果绯白馆的门又被人敲响了。来人，还挺令人惊艳的。

“绯月馆主在吗？”

女子开口，那声音很是温柔，和她的一样，一眼便让人觉得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