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殿内,琴音靡靡,箫鼓喧喧。
“人皇驾到,尔等迎驾!”
轩辕殿之上刹那间荡起浩淼的君王之气。
那一声宣报之音混着乐声飘来,只见叱干暗自握紧了拳头,怒视了非乐一眼才起身迎驾。
龙琴连忙放下刚刚要饮的美酒,笑颜如花地敛了裙裾朝大殿口走去,霄音神色复杂地紧随其后。
见这阵仗,大家都知道是人皇陛下到了。奏乐的宫人纷纷排队,抢在前面迎驾。非乐拉着葵鸳藏在众多宫人中间。
此刻,她只祈求,人皇和太子千万不要看见她,否则在这大殿之上,她就要小命不保了!
“王兄们,你们可让妹妹我,还有叱干哥哥好等哦!”
龙琴率先跑去,挽着一个高大俊拔的男子撒娇。
葵鸳忍不住好奇地瞧一眼:那人身穿玄色龙袍,头戴黑色珠帘平冠,眉宇之间透着些焦急,目光朝这里扫视,像是在寻找什么?
龙爵一边朝宫人堆里眺望,一面敷衍地摸了摸龙琴的脑袋,突然眼色一转,收回视线,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呀!还是长不大!这让王兄我怎么放心把你嫁出去啊!”
只见龙琴鬼机灵地笑了笑,松开龙爵的胳膊,退出几步挽住了叱干的手臂,“不怕不怕,只要把我许配给叱干哥哥不就省心了!”
“你到想得美,只怕将军倒是要头痛了!”龙爵畅然地笑了笑,只见叱干尴尬地皮笑肉不笑,时不时往后寻找什么,龙爵敏锐地察觉,顺着目光看去,却没有发现任何他想看到的东西。
龙玺随后进殿,薄唇微抿,却没有在听他们讲话。
一片清冷的目光扫过,忽地眼睛一亮,他早已在人群里找到了低着头的非乐,嘴角轻轻一笑。
“阿玺啊,”龙爵扫了一眼龙玺斜后方的青衫男子,“驹沁的琴声具有安神的功效,这雪域荒原的十几载,看来还是没改你急躁的性子啊!”
龙爵口中“急躁”,无非是:皇室宗亲,所到之处,必有通传!
“阿玺,你是人族的太子,将来的人皇,你知道我对你的期望的。”
龙玺一听,剑眉一扬,蹙了蹙眉,没有再答话。
众人行礼之后,叱干,龙琴,霄音,龙玺,安驹沁都纷纷入席。宫人还未散入,只等迎候人皇入座。
龙爵位于高堂之上,瞥见空脑海中倏尓闪现婉转灵动的乐声,面色由轻松变成凝重。
“刚刚,是谁在弹琴!”
大殿之上忽然响起一声雄浑的呐喊,打断退去的宫人秩序。所有人脸色大变。
席上的叱干暗自摸了摸躺放在一旁的玄铁金刀,神色异常。霄音的视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叱干,而龙玺面色冷清,看不出一丝波澜。
当此之时,非乐却惊出一身冷汗。微微抬头去看那对面的叱干,不敢直视。
god!你真的要让我这小萌新死翘翘了吗?
“都没听见吗?人皇陛下说:‘刚刚是谁弹的琴!’”
龙琴突然重复着龙爵的话,吓得众配乐宫人纷纷退后三步。
十余个琴师恭恭敬敬地站在大殿之上。
非乐猛地吞了一口唾沫,一个劲儿地打着哆嗦,藏在队伍里不敢抬头。
“之前不杀你,不代表现在不杀你!”
叱干魔鬼般的声音不断在非乐脑海里回荡,加上金刀一挥而过,鲜血横流的慎人画面。
“这里的北苑琴师应该也在吧!”
什么?北苑!
非乐一听,瞳孔迅速放大,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是的,人皇陛下,今日城中所有晋级琴师都在这里!”
霄音浅浅一笑,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龙爵霄音对视一眼,像是取得什么默契一般,“那好,北苑的先留下!其他的封为六品居士,分别进入翰淑院,麓林院为各大重臣弹奏。”
“遵!”
前后不到一分钟,轩辕大殿上的琴师只剩下北苑的靳非乐和葵鸳二人。
位高权重就是这样,表面严苛的甄选,只需人皇陛下一声令下,所有的晋级都可能颠覆,当然,也会像这样,无需比赛而卑阶在位。
“殿下之人抬起头来!”
话音刚落,叱干的脸色苍白,失态地从座位上站起。
霄音也不动声色地离开席位,银色的铃铛发出诡谲的声响。她嘴角微微一笑,红唇之间吐露几个字来:“人皇陛下,听闻您是被那夜北苑的婉转琴音所折服,何不先让乐师们弹琴起兴呢?”
这话一出,非乐心口骤然松了一口气。
只要保证自己不抬头见人皇,叱干应该不会再动杀念!
龙爵点头应允了。于是靳非乐和葵鸳两人低头对视一眼,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正要抚琴,又听见龙琴说:“既然是甄选,还是一个一个来比较好。我看,进门那个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要不,她先来,王兄不会介意阿琴的安排吧!”
刚才大殿中某人见非乐神色紧张,颇为好奇,故意发话试探。
没想到对面之人没有多余的反应。龙玺自从入席就不曾转移目光,神色清冷如常,看仔细些,竟会觉得如同冰玉的面庞多了一丝笑意。安驹沁总是沉默地陪在其间。只是叱干依旧神经紧绷,霄音大祭司今日连连饮酒,多了几分欢悦。
非乐得令便开始抚琴,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在琴弦上拨弄,发出灵动的琴音,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刚弹出一小段,高堂之上的人皇脸色骤然发白,急忙从龙座上下来。
所有人的脸色也大变,匆忙地离了席位。
只见龙爵此刻抓住靠殿门的琴师不放,语气十分激动,“贞儿?你是贞儿!”
非乐拧不过强硬的男子,只好紧闭双眼,缓缓地抬起头来。
男子眼中只见一位俏丽而曼妙的女子,身着一袭鹅黄色褶皱长裙,细眉,睫毛,丹唇,轮廓,无一不美好而精致,泛着丝丝熟悉的气息。
非乐试探性地睁开眼一看,嘴巴张大得足以吞下一枚鸡蛋。女人的身子突然就僵住了,眼珠盯着眼前这个眉浓如墨,面如刀削的男子一动不动!
“学……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