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爵端详着跟前的女子,心情凝重,神色复杂。
“你……”
“你……”
两人突然同时开口。
“陛下先讲吧!”非乐念在他刚才的救命之恩,客气地叫道。
龙爵顿了顿,道:“方才凶险如此,你一点都不怕?”
靳非乐愣了愣,鼓大的眼睛,狠狠吞了一口唾沫,心下想:怎么可能不怕!怕得要死,要不是有……怪了,怎么这时候会想起他?
“咳咳咳,也不奇怪。”
“啊?”非乐以为龙爵能听见自己心里的想法,慌得屏住了呼吸。
“既然是贞儿的转世,想必也非常人。”龙爵见靳非乐迟迟不答话,自顾自地答道,忽然垂下的眼角幽幽扬起,“方才你要说什么?”
“没,没什么了。”靳非乐怯怯道,一听两人不在一个频道,放心了不少。好在自己也是演技在线,全程不露怯色。
本来只是想问龙爵可有什么得罪的人?不过想想,好像蒙面人所下杀手都冲她来的,而且,很奇怪的是,他们尽量避开龙爵!
她想不到还有谁要杀她?
“叱干谨!”
非乐被自己的推测吓了一跳,猛地跳起来。
“怎么突然说起他来?贞儿和叱干很熟?”
龙爵蹙了蹙眉,才发觉自己问错了什么。
轩辕殿上的事,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可靳非乐一听到自己和叱干谨的名字放在一起,不禁打了个寒战,连忙矢口否认,而后又问:“叱干现在在哪里?”
“地牢。”
“那他可会逃出?”
靳非乐急得直冒冷汗,龙爵一见,缓缓站起身来为非乐披了一件自己的外衣。
“贞儿。”
龙爵唤着靳非乐,深深凝视着她,倒让靳非乐耳根都红了,连忙退出几步。
“人皇陛下,我们此番出来是为了找回我的记忆,再此之前,我不希望陛下认错了人。”
龙爵默默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坐回火堆旁。靳非乐也缓缓坐下了。
透过火光看着那张轮廓线条分明的脸庞,非乐想起远在现代的学长。
黎明破晓,天色才微微亮。初阳升起地平线,透过高空的云层,地面的雾气,丝丝缕缕的洒落,跳跃在靳非乐朦胧的双眼。
很快地,龙爵雇来一辆马车进城。
听非乐说家在回王城必经之地轩辕镇,龙爵索性提议回去看一趟家中父老。
一来好养养靳非乐的伤,二来解非乐思亲之苦,想来以后非乐做了后妃,何年何月能出城探亲?
非乐一听,念许久都未见到小瑶,十分想念,便如同欢雀般答应了。
说来也奇怪,非乐并没有带话给家里说自己要回门,大门已是开着,小瑶早早就在门外接应了。
“小瑶!”
非乐按捺不住激动,倏地飞奔过去抱住她。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说着,小瑶快要哽咽了。
非乐不知道小瑶说这话时是欣喜还是忧伤,但可以确定,她的神情似乎不太好。
“你怎么了?”
非乐拍了拍小瑶的肩膀安慰道,下意识朝院子里望了望。
“其他人呢?管家和侍卫呢?我爹娘呢?”
“小姐……姑爷被关押多日了,老爷怕被株连,遣散了所有的仆人!”
说着,小瑶又要哭了,“我舍不得小姐!”
“叱干谨被关押,为何靳府要被牵连?姑爷又是怎么回事,小丫头你这话是何意?”龙爵突然道。
小瑶这才注意到非乐身边有位气宇不凡的男子。
“小姐,这位是?”
“是……”
“是将军送你出来的对吗?那他就是官人或者将军的手下咯?”
非乐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被小瑶的自圆其说打败,一个劲儿地苦笑。
若说此人是人皇,先不管小瑶是何反应,照之前刚穿越来的一系列“温馨提示”来看,总之靳非乐爹娘是不可能让她再有自由了。
她永远不能忘记,进王城前母亲的嘱托。
“你还没回话,简直大胆!”
小瑶一个没缓过来,他的眉眼深邃,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真的只是个侍卫?某人眼神恍惚了一下,转过神来就是一副小辣椒模样:“你凶什么凶呀!靳家和叱干家族什么关系,碍你什么事了?”
非乐扯了扯龙爵的衣袖,小声道:“别生气啊,小瑶是我的好姐妹,她从小就这样,你别介意啊。”
龙爵不应,默默盯着几乎要趴在他肩膀上的女子。
忽地,非乐脸颊迅速烧得绯红,嗓子也有些干涩,连连抽身,不自然地理了理自己的额前的碎发,道了句“我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我和小瑶有点事,你去大厅等一下吧!”
说完,她便拉着小瑶匆匆去了东厢房。
“小姐,夫人说她换身衣服就出来,命我去做晚饭。”
“换衣服?”非乐没有停止脚步,放开小瑶的手,自己继续向东厢走去。
某人不觉露出慌张神色。
“是……是啊,换衣服。小姐你也是累了吧,不如也去沐个浴?”
“这女儿见父母也有这礼数?”
小瑶有点结巴了,非乐发觉什么不对,突然驻足,不料小瑶一个晃神就撞了上去。
“说,是不是什么事瞒着我?”
“我……我,小姐我要去做饭了。”
没有和龙爵抬杠的底气──有鬼!
“说,你既然都提前去接我了,难道没做好饭菜等待?”
非乐瞪大水汪汪的眼眸直逼小瑶,一副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
小瑶见阵,只好作罢。嘟着嘴喃喃自语:“小姐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了小姐。”
“不是我变聪明了,而是你的演技实在有够low的。”
“low?”
小瑶还没反应过来某人听见了自己的牢骚,这才条件反射地猛吞一口唾沫。
“那个……小姐啊,叱干家族被收押地牢,全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老爷自然知道小姐会回来,所以命我在门口等候。至于饭菜,确实已备好。”
某人的底气越发不足,声音小得好似小猫一般,“夫人说沐浴,其实是因为前天夜里府里遭了刺客,夫人受伤了怕被你看见。”
“什么?受伤了?伤的严重吗?怎么不早说!”
说着,非乐反倒不听劝,步子越发急了。小瑶只好匆匆跟去。
“娘亲!娘亲!”还未到东厢院里,某人已在大喊大叫。
一把推开门,正见女人在。
“夫人就是说怕小姐知道,上了药才去大厅。”
小瑶低着头喃喃。
“伤那儿了?我看看。”
女人愣了一下,忽地眼里充盈了泪水,道:“没事,见你没事,娘亲就没事。”
“夫人,大厅还有陪小姐回府的客人呢!”
说着,女人示意小瑶前去。于是东厢房里只有非乐和母亲二人。
“爹呢?他怎么不陪你?”
“你爹在书房。”
女人顿了顿,继续道:“我和你爹猜测是叱干家族的仇人来寻仇了。”
她坐在屏风内,轻轻打开药瓶,将粉末倒在准备好的手帕上。
伤口在左肩,一道长长地伤痕与原本的血肉模糊,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怎么会这么严重没有处理呢?”
女人顿了顿手上的动作,扯出一个笑来,“那日我昏迷了,怕是你爹那个五大三粗没检查到吧!这不,今早黎明才被疼醒了。”
非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都说嫁个好男人是前世修来的缘分,看母亲摊上这样一个不走心的老公,心里也是乱糟糟的。
“那爹呢?伤哪儿没?”
非乐接过药瓶,细腻而轻柔地将粉末洒在伤口上。
“倒是没大碍。”女人语气平和,非乐不由得瞥一眼镜中的母亲。
许久,非乐帮女人上好了药。当女人转身的一瞬,撞见非乐一脸复杂模样。
“怎么了?伤口化脓了?”
非乐低头看了一眼药瓶,沉默。
女人没再多想,转而问道:“现今是何时辰?”
非乐不答,女人这才意识到什么,轻轻牵起她的手,问道:“小乐你这是怎么了?闷闷不乐!虽说娘亲受伤了,可也没大……”
“娘亲不疼吗?”
“啊?”女人愣住了,不知非乐所云。
“那么大的伤口,你都说黎明疼醒了,方才我为你处理伤口,娘亲竟然眉都不皱一下?!”
“啊~疼啊!”
女人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左肩传来的疼痛感,解释道:“方才在想事情,出神了!这不,疼得紧呢!”
非乐一看女人脸色发白,不由得心疼起来。
“娘亲方才是在想,”女人轻拍几下非乐的手背,正色道,“那些刺客会不会是来寻仇的!”
“寻仇?爹娘以前得罪过什么人?”
女人轻轻松开非乐的手,缓缓走出几步,摇了摇头,“不,不是靳家的仇人!”
不是靳家的仇人?
非乐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盯着女人的左肩发起愣来。
可能知道两家的特殊关系,又非在叱干家族落寞的时候出击……莫不是?!
非乐只觉喉间一阵冰凉,阻塞了呼吸。
女人移步坐在桌边,凝神深思,忽而反问非乐:“可是想到了什么?”
许久,非乐感觉空气压抑得紧,忽而闪念一答:“啊,对了娘亲不是问什么时辰了吗?该是用膳了吧,小瑶说早已备好晚饭。”
女人默默地点了一下头,示意是该用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