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大师兄应该还在里面!这卜元镜本身只佩与我岐山掌门人,我们方才便是借它法力得以脱险。这太虚幻境布阵玄妙,吞噬了我和师兄的法力,想必师兄现在一定无法施法。小乐,我们得……”
执挚话还没有说完,靳非乐便又冲进火势凶猛的叱干府了。
“师父!师父!咳咳咳……师父,我是小乐,你在哪里啊!”
门被坍塌的木头堵住,靳非乐破窗而入,朝着一团烟雾呐喊,却始终不见人影。
由于被执挚封了穴位的缘故,非乐在火中的呼吸也不那么困难了。
她急忙取下腰间的卜元镜,学着执挚的样子辨别方向。
然而,前方没有任何反应!退一步,却发现身后一片熊熊烈火!
非乐这才反应过来:这卜元镜乃岐山重宝,自然有特别的开启之法。可非乐没有来得及问执挚,就已经冲进了火海──此时后悔已来不及。
女子又急得只能围着火苗转,与这时刻要吞噬自己的毒物斗争。
一阵火势猛的扑上来,吞噬了非乐右手臂,白嫩的肌肤附之以血肉模糊,鲜血淋淋。灼热的疼痛让非条件反射的任卜元镜滑落在地。女子急忙去捡,红色液体就顺着胳膊流淌到了卜元镜镜面上。
这时,执挚也破窗而入。
非乐回头去看他,见他眼睛睁得溜大,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字。
“卜……卜元镜……它……你……”
非乐知道执挚开玩笑也万不会在这场合,而且自己也感觉到身后有异样。惴惴不安地转过身去。
只见卜元镜散发出一道强烈的白光,直接射出一条小道来。非乐沿着光线蔓延的方向望去,嘴角忽地多了一抹笑意。
“师父!”
白光小道的尽头,正是披散着头发,身着白衣的公孟子陵!非乐的师父!执挚的大师兄!岐山未来的掌门人!
“小乐!”
子陵淡淡一笑,声音却很微弱,面色苍白。即使是染红了的白衣也无法衬托出他的血色。
那一声“小乐”,瞬间让她从刚才的紧张中抽离出来。
他,总是让她觉得安心。
非乐兴奋得忍不住要扑上去抱他,忽地执挚大呼:“师兄当心!”
只见一根带有赤色火焰的房梁,直面压向某人。
“不要啊!”
伴随那声音回旋,火海被一片白光穿透!一切,似乎在几秒之后便恢复了平静。
公孟子陵和执挚一瞬间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包围,接着被弹出太虚幻境。
子陵感觉丹田处一股真气回流,自己的功力似乎回来了。
“哈,大师兄,终于出来了!”执挚一面比划着拳脚,一面施了个法,变出个梨子来啃着,“唉!这一行可把我饿坏了,也不知这幻境里是过了人间的多少时间?”
公孟子陵无视执挚啃梨的散漫,反正他自小就是这般模样。
“六个月了。”子陵一面算出了进入幻境的时日,一面端详着宫殿里的陈设。
忽地,他皱了皱眉心。
这里是……轩辕殿!
公孟子陵心下一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神色平静地往里面的寝殿缓缓走去。
“虽然说六个月对于我们这修道修仙之人不足以……”
“嘘。”子陵回头打断执挚,步子更加轻盈了。
执挚听见寝殿的动静,也好奇的撩开帘幕一看。
一张暗金色的龙榻上,躺着一名昏迷的女子。
仅从侧面便可判断,那女子面容姣好,骨骼清奇,印在眼中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女子身旁站着一名男子,身穿玄色铁衣。背对着执挚和公孟子陵,也看不清样貌。不过从身后也可看出那人是在施法!
忽地,龙榻旁倚着的一把硕大的金刀发生剧烈地震动!
某人缓缓收回施法的功力,悄悄聚集于右掌之中。
金刀?!
子陵忽地眉眼一蹙,目光迅速在女子和男子只见游走。
那女子腰间……别着的是……
卜元镜!
小乐!
正当公孟子陵出神之际,男子猛地一个转身,迅速将右手掌击向某处,待视线看清却又立即收掌,不想却被自己的功力反噬。
执挚见势,立即扔了梨子进来。
执挚不认识男子,但也知道那人并非人皇!
他感觉到杀气,但没有要执意动手的意思,转而往榻上一看,眼珠子像是要掉出来一般。
小乐怎么会在这儿?
执挚刚想要问公孟子陵,不料子陵却淡淡地说道:“太虚幻境失控,原来将军做了始作俑者。”
执挚一听是“将军”,又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非乐,不免猜想那男子的身份。
因为自人族立皇以来,历史上仅有叱干与轩辕一族为将,而轩辕一族目前并接班人!
男子见女子依旧昏迷,扬了扬眉,颇为得意。顺势提起床榻沿边上的金刀,正要往外走。
金刀是叱干一族的家传宝物,当那男子拿起这把刀的时候,执挚更加笃定,师兄口中的将军──是叱干谨!
“叱干将军不是被打入地牢了吗?如何来得了这轩辕殿?况乎,方才将军偷袭我师兄,实在有辱你叱干家族的家风。如若刚才将军那一掌没有及时收回,想必歧山和人族20几年的和谐就要打破了!”
叱干谨闻声注意到守在床前的男子,嗤道:“地牢乃本将军所建,自然留有后路!至于你们,何时管起了这人族之事?如果人道两族开战,怪不得我!既然你们先违背约定,那就废话少说,出招吧!”
见叱干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执挚万不卖那破账!
回去挨罚就挨罚,本小爷还就打定了!
不等公孟子陵发话,执挚擅自拳就和叱干打斗起来。
没过多久,他终于还是被卷入了这一阵刀光剑影的战争。
忽地,床榻旁的空气好似自生成成一道薄薄的结界,散发着幽幽的白光!
轩辕殿内打斗的人,仿佛察觉一样分分收手。
叱干谨斜眼一眯,面色凝重,趁着公孟子陵一个出神之际便向床榻处出掌!
不想反被那层结界似的气体弹开,直逼一口鲜血喷出!
叱干谨还没来得及抬头,余光便瞥见床榻上白光的扩散,刺得眼角火辣辣的疼痛,随即被莫名地力量弹出五米之外!
“小乐!”
执挚愣在原地。
龙榻上之人随着那股神奇的力量浮游在空中,沉睡的面孔依旧恬静美好,水润的肌肤在闪亮的光线下越发白皙动人。
执挚一脸焦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转头看向公孟子陵,见子陵仍然沉思不语,心里越发慌张了。刚要伸手去唤醒那浮在空中的女子,却被人一把抓住了衣袖。
执挚不得不回头,见抓住自己衣袖的竟然是公孟。
他一脸疑惑又痛苦地望着他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大师兄。
一袭清冷的白衫,随着真气飘动,青丝略显凌乱。子陵双手背着,面色淡然,只稍一摇头,却仍然沉默。
执挚便像是忽然会意了什么?
眼里闪过一道光,后知后觉得转头看向被结界隔离的非乐。
只见女子又被浮动的空气一股神秘的力量支撑起来,直直地竖立在渐渐变冷的空气中。
叱干谨立即用金刀驻地起身,轻轻抹掉嘴角残留的血迹,做好防御的动作。
“妖女,躲在结界里算什么?有本事夺取火种,现如今倒成了老鼠!”
叱干谨嗤笑一声,扯动了胸口的疼痛,闷哼了两声。正当他打算强攻之时,结界忽地发出更强的光芒。
女子细密的睫毛微微攒动!
“小乐!”执挚走近一步,盯着结界里的女子呼喊道。
这时,公孟子陵的嘴角仿佛沁过一抹淡淡的笑,但旋即就消失不见了。
随着光的渐渐淡化,靳非乐经缓缓苏醒,身子慢慢感受到了自身的重力。
她的表情淡然而从容,优雅而神秘,好似不是曾经活泼的少女。
“阿蛮。”
非乐脸上露出柔和的亲切感,上下唇轻轻一弹仿若从谭间浇出清泉,那声音空灵而清脆。
叱干谨怔了一回,仿佛被定格在了时空里,满脸写着诧异:不可能,她,她怎么会……
阿蛮是叱干谨的乳名,与“谨”字的严谨之意相对。幼时叱干谨与龙玺交好,龙玺沉默寡言,而叱干胆大调皮,龙爵等人常戏称“阿蛮”。
“轩辕!”叱干谨重重地吐出两个字,眼里夹杂着不可浇灭的怒火,“你终于还是苏醒了,呵。”
苏醒?可靳非乐除了说话变得有条理了,其他什么都没变啊!
执挚听不懂。而女子却依旧进行着对话,道。
“阿蛮,你可知我为何苏醒?”
叱干一撒头,不屑回道,只见非乐不但不防备,反倒走进叱干一步,执挚唤了一声“小乐”,着实捏了一把冷汗。
“只有我能救他。”
叱干一听“他”,眉头紧皱。
执挚仍然一脸疑惑。公孟子陵却默地一笑。
“我凭什么相信你?”叱干嗤道,连连仰天大笑。靳非乐无视他的傲慢,反而云淡风轻地一笑,却重重地吐出一句:“我若死,他必亡!”
叱干谨瞬间收住了笑,僵住身子,一脸狐疑地看着女子。
他自然知道非乐口中的“他”!
这时,公孟子陵不重不轻地解释道:“18年前,巫族圣女轩辕氏大战魔族南幽王后,灵力大损,却强行用灵力为人族皇子续命,导致魂碎魄离,灵气散尽!若是这十八年后,真身尽毁,怕是寄存的灵气也会随之逝去!”
叱干一怔,一听“续命之事”,不知不觉减了握刀的力道,忽地却一改轻佻脸色,斥责道:“续命?说的倒是很好听,别以为本将军不知道你巫族怀的是什么心?
巫族势力一直不甘心介于人族与仙界之间,想借火种之力位列仙位,而太子是唯一可以触碰火种之人,轩辕贞儿当时不过是想夺太子的赤焰之力取走火种,不料遭到反噬罢了。
而如今,你们还想要将真相美化,不知道你们真是当我愚蠢,还是你们被聪明蒙蔽了头脑!“
靳非乐一愣:原来症结在此啊!
也果然如某人所料,叱干谨,看似天下无敌的模样,但一遇到关于火种的事,就是个沉不住气的家伙!
“就因为这样,你就在我出生之前,布好局,安排好我的身份,便于操控?”
非乐的脑子里飞速回旋着在太虚幻境里看到了一切,零零碎碎建立起联系。
执挚一脸惊讶地看着叱干谨,心里暗叹那人的城府。
这堂堂的人族将军,原来早在十八年前就在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