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开始哭泣你可听见我的叹息，我知道你失去的远比我曾给你的多，你想要的海誓山盟我没有资格说，我只想再陪伴着你给你些欢乐，来呀来呀给你看看我的内心世界，我要带你进入极乐世界！谁也不必再害怕，没人能够伤害她！随着你的欢喜融化，把痛苦忘掉吧！”

随着悠扬的吉他弹奏，话剧艺术剧院的舞台上，柳笑笑深情、动情、又忘情地演唱着。此时顶楼的灯光师为了给正在表演的那个少年营造氛围，便将聚光灯只打在他一个人身上。这让舞台上下产生里一种梦幻般的氛围。

台下，工艺美院附中上千师生正安静的聆听着，所有人也被这虽属摇滚、但深沉又哀婉的曲调所吸引甚至折服，重要的是，演唱者那介于少年与成年之间的嗓音充满了别具一格的韵味，甚至相比于郑钧的原唱都另有新意。

到了第二段，全场师生竟跟着乐曲的节拍集体鼓起掌来。

“我总有一种想为你而死的冲动，因为我不知如何才能把你打动，我们活着也许只是相互温暖，想尽一切办法只为逃避孤单，来呀，来呀，让我看看你的内心世界，我想进入你的极乐世界！谁也不必再害怕，没人能够伤害他！随着我的欢喜融化，把痛苦忘掉吧！”

随着周方加了失真效果器的电吉他声与小朱重击鼓点的完美配合一同响起，全歌也进入了高昂部。

“哦，一起欢乐吧，贝贝一起欢乐吧！贝贝这是你的极乐世界，请你欢乐吧！ohyeah！ohyeah！ohyeah——！

全曲结束，全场先是一阵安静，随后猛然爆发出掌声，甚至在场的校长老师们也鼓起了掌。他们欣慰地发现，自己所带领的这所艺术校园的孩子们，竟真的如此多才多艺！

不少同学都发出了欢呼和尖叫。

“好——！”

“再来——！”

“柳笑笑——！你真棒——！”

……

笑笑站在台上，聚光灯打在他身上，他看不到台下的观众，但可以听得到那掌声和欢呼声。笑笑微笑着轻鞠一躬，说了声“谢谢！”，然后又望向身后的乐手们——抱着电吉他的周方、抱着木吉他的依楠、抱着贝斯的明韵，以及，坐在架子鼓后方的小朱。柳笑笑向他们微微颔首，哥几个也笑着点头互敬。

掌声渐熄。

柳笑笑对着面前的麦克风，顿了几秒，然后说道：“今天，我们这个高二年级各班临时组建的乐队给大家带来的节目，除了祝全校师生新年快乐，我还要代表高二5班的全体同学感谢我们的师长，也感谢我们的学校，带给了我们那么难忘的记忆和时光，再过几个月，我们高二5班就要离开我们可爱的校园，走向实习的岗位了，我们知道，从那时起，严格意义上说，我们就不是学生了，但是，这段在学校的时光，我们会铭记一生，它是那么美好、那么快乐，虽然也有忧愁和烦恼，但是每一幕都是青涩的回忆和甜蜜的故事。如歌词所唱，‘仿佛如同一场梦，我们如此短暂的相逢’。但是，即便我们离开了校园，这场年轻的梦还是会继续，梦永不会停息，因为梦，是人生跑道的开始，人生也许不是赛场，但理想和梦想，它将永不退场。”

掌声再次雷动，台下就坐的高二5班的同学们边鼓掌边泪水莹莹，女生们更是哭到梨花带雨不能自已。

“在送上第二支歌前，我还要对台下的，我最诊视的人说……”

刚说到这里，台下高二1班全体同学的目光齐刷刷望向了王千霞，王千霞的脸腾地红了，幸亏观众席的灯光是暗的，不留意者发现不了王千霞脸色的变化。

柳笑笑继续说道：“也许在你的眼里，我们是职高生，是不能参加高考的、直接走向社会的‘差学生’，是不值得你喜欢和欣赏的，是一群不可理喻的‘另类’的、玩世不恭的少年，这些，我都能理解，毕竟，你奔向象牙塔，而我奔向的可能是风雨飘摇的人生；但是我却觉得，无论是高考班还是职高班，大家没有什么不同，人，生来平等，生活在哪里也都是课堂，我想，只要一个人有理想、有梦想、有抱负，并且一直在向着理想梦想的彼岸冲刺，那么他，就是英雄，他就是值得去爱的，他早晚会登上比现在这个舞台更加绚烂多彩的更大的人生舞台！都说，英雄不问出处，我今天，不说答案，只留下问题。如果将来，当你发现你曾经不放在眼里的人飞跃到五光十色的舞台展现人生的精彩之时，你是不是，能重新考虑，走回那个最初的、最真的、最美的、最纯洁的梦中呢？”

笑笑说到这里，已经有些哽咽，眼里泛起了泪花，台上拿着乐器的哥几个也纷纷擦上了眼睛。

王千霞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腿，目光躲避着周围同学们那充满了好奇甚至有丝丝嗔怪的眼神。

“来吧！一起走进，我的《梦》、我们的——《梦》！”

“嚓，嚓，嚓，嚓！”——小朱架子鼓的定拍镲瞬间响起，紧接着吉他、贝司的前奏配了进来。

柳笑笑他们为大家带来的，是翻唱“面孔”乐队的成名作——《梦》。

“当太阳收起了温暖的光华，疲惫的我想要休息一下。”

笑笑将原唱、主唱陈辉的嗓音模仿到了极至，并且，不只是模仿，里面还有他所有真情的流露，这真情里蕴含了一个少年心里的百感交集、五味杂陈，汇集成一股音符洪流，奔腾而出。

“含着泪水闭上沉重的眼帘，一个人默默走向梦的天涯——！”

此时，台上的乐手们以及台下会唱此歌的男生们，竟异口同声合唱了起来。

“梦中的世界象一幅画，梦中的自己是那么高大！梦里梦到了你，梦到个笑话，梦到了所有的美好和我的家！”

周方的电吉他solo响起，高昂中流露出一丝哀婉。

笑笑继续唱道：“于是我就可以让你留下，于是我就可以等你回答，于是我就可以不再流浪，于是我就可以陪你回家。你说梦中的我有一点傻，你说梦中的你不会害怕，千万别把我唤醒让我去吧，梦里不再有忧伤没有牵挂！”

这一次，大合唱变为了全场。

“梦中的世界象一幅画，梦中的自己是那么高大，梦里梦到了你，梦到个笑话，梦到了所有的美好和我的家！”

就在笑笑唱起最后一段之时，台下的王千霞猛然站了起来，穿过那些以惊诧目光望向她的同学们，走到座椅之间的过道，转身头也不回地向后走去，直至走到剧场大门，推开，走了出去。半场同学的目光都惊异地随着她而移动，直至那身影消失在门外。

全场同学瞬间发出“嗡——”地一声惊叹。

其实，在台上演出的柳笑笑是看不到王千霞坐在哪里的，至少刚才的演出中他一直没有找到她。

直到那声惊叹传来，柳笑笑一边唱着，一边透过晃得刺眼的灯光，隐约看到那个拂袖而去的身影。

“于是我就可以让你留下，于是我就可以等你回答，于是我就可以不再流浪，于是我就可以陪你回家。”

乐手们的演奏没有停、笑笑的唱没有停、全场的合唱没有停，但笑笑感到，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骤停了。

柳笑笑的高中时代结束了，柳笑笑的青涩之恋结束了，正如著名作家海岩所说：世界上每一场发生的感情激动都是可歌可泣的，那种真实无邪的感情从发生到破灭虽然总是短暂，但它所迸发的火花，却总能给人的世界加入一种美丽的色彩。

这是柳笑笑在离开工美附中前最后一次见到王千霞。

再次见到她，是在三年后。

那时，两人的身份，已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