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大狮子！一对儿大狮子！”

孙月月指着柳笑笑单位门前的石狮子说：“你单位大门古香古色的，真像大观园。”

“你就当这儿是大观园。”笑笑说。

“那，你是贾宝玉吗？”月月问。

笑笑微微笑道：“我若是贾宝玉，你就是林妹妹，这不，跟着我就进府了。”

门口的保安大哥听闻，一乐，打趣道：“宝二爷吉祥啊！”

笑笑乐着说：“去去去去，您别打岔。”

说着，带月月走进了单位大门，直奔厂后的设计部而去。

“如果我是林妹妹，你该问我点什么呢？”月月边走边继续刚才的对话。

笑笑接道：“那么，林月月妹妹可曾读过什么书？”

月月答：“只读过琼瑶，金庸却不曾读过。”

说罢，二人相视大笑起来。笑笑爱看月月笑，在他眼中，月月每每笑起来，好美，好甜。

“妹妹可曾有玉？”柳笑笑还没结没完的贫。

“玉，却不曾有。”月月摇摇头，“不过，有个logo，还真得做。”

“还真三句话不离初衷啊？”柳笑笑大笑着说，“那我是不是该说——我做这个劳什子标有甚用？”

“别呀！”月月笑着推了一把笑笑，“就指望你呢，可别给我临场撂挑子啊，我的笑二爷！啊不，我的笑爷！”

这是笑笑人生中第一次被人叫做“笑爷”，这个称呼在若干年后他的交际圈中传开，周围熟识或不熟识的人都会这样叫他，甚至后来笑笑的多部小说作品也用此做了笔名。笑笑永远忘不了这称谓的创始人——他那时心中最爱之人。

听了月月的话，笑笑心里美美的。

“你放心，绝对包你满意。”笑笑说，“月月公主都亲自来为老妈出面了，我敢不答应？”

进到笑笑干净整洁的——“单人办公室”，月月打量着四周，感慨：“天哪，自己一间单间的办公室，你这是董事长才有的待遇啊！我们这种坐集体格子间的，想都不敢想。”

笑笑去饮水机处，用纸杯给月月打了一杯水，递给她，说：“对不起啊，没有咖啡。请坐请坐。”

月月说了声谢谢，坐到了笑笑苹果电脑操作台后的椅子上，那是专门为客户来看稿时准备的。

“说说吧，月月小公主，这标志，阿姨和你有什么想法和建议？或者，想表现什么？”笑笑也坐到了电脑转椅上，转过来看着月月问。

……

前几日的电话里，笑笑得知了月月来电的目的。孙月月自然知道笑笑是电脑广告设计系的高才生，更在平常的聊天中知道了笑笑已经在广告设计圈工作的消息，恰巧，月月的妈妈即将开设一家小型的经贸公司，而无论企业大小，有了企业标识才证明你的正规和专业，于是问月月有没有设计方面的朋友和同学，月月第一个找到了笑笑——托他帮忙给自己母亲公司设计logo。

笑笑自然是受宠若惊般答应。

问及费用，笑笑只说了一句“你想让我伤心吗？”，月月便不再言语。

“总需要些报答啊！”月月在电话里说。

“什么报答也不用，”笑笑说，“如果你想送我什么，就把你送给……啊不不不，我是说，就找时间亲自来一趟我的设计室，我们可以具体商议一下方案，我现场给你制作，当时如果时间不够的话，用不了几天我就可以传给你。”

旁边“偷听”的哥几个一脸坏笑，纷纷说：“齐了，这算齐了！谁不知道他柳笑笑的办公室就他一个人？这一下班，头头们一走，那里可就是他的地盘了！这还不……啧啧啧啧啧啧。”

哥几个咯咯咯咯地看着柳笑笑，纷纷意味深长的乐着。

……

可柳笑笑毕竟是绅士风度的文化人，虽然是摇滚青年吧，虽然也不是柳下惠吧，但分寸还是知道怎么拿捏的，即便在这真“孤男寡女”的办公室里，笑笑也知道，在他的女神面前，不能丝毫造次。

两人简单交谈、或者说交流了一下彼此对标识的看法和意见，月月的想法笑笑很快就明白了，笑笑的想法月月也完全同意，一拍即合。

“没问题，我全懂了。”笑笑往椅子上一靠，笑着说：“放心吧月月，一定让阿姨和你都满意，我一定做出符合阿姨公司企业形象的标志。不过，我想，还是做认真些好，毕竟这logo是大事，不能糊弄，我得给你做成专业的企业标识的‘标书’模式，打比例网格那种，你明白吧？用于今后在任何东西上放置标志时方便制作。”

“我明白。”月月点头说，“谢谢你，笑笑，真心的谢谢。”

笑笑有些腼腆地点点头，微笑着低头不语，月月也一时不知后面该说些什么，屋子里忽然变得很安静。

还是月月打破了沉默，她抬起头，一双美丽的大眸望向笑笑，说：“笑笑，我知道你一直想对我说什么。”

笑笑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他抬起头，望向月月，说：“月月……其实……我……我……喜喜喜……欢……很……很很很喜欢……”

“我知道，我明白。”月月点点头，说：“哪个女孩子还看不出来这点？只是你由于含蓄一直没有说罢了。”

笑笑点点头，看着月月。

月月沉吟了一会儿，说：“其实，笑笑，你真的是个很可爱的男孩，有才华，有本事，有艺术细胞，你这样的男孩，没有女孩子不喜欢。”

笑笑心里美美的，他知道自己那自诩天下最厚的脸皮，红了。

“我也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月月继续说着，“而且我看的出来，你是那种可以成为知音的好朋友，就像伯牙子期那种……”

“哎？”柳笑笑一惊，笑着说：“不对啊，月月，我怎么听着，你这话要拐弯儿啊？”

月月却没有乐，而是微微低头，低声说道：“对不起，笑笑，我可以接受你的友谊和友情，但无法接受你的感情，或者说，就算接受了你的感情，我也不能和你成为……成为……，因为，我已经有了男朋友。”

没有哪一句话能比这一句更重创一个男孩的心，但这样的话语，在这地球上的太多地方，每一天每一时都在被说出。

笑笑的心被重击。

虽然他早就预感到了一切，但依然无法坦然接受。是的，他知道，月月这样美丽可爱的女孩，怎么会缺乏追求者？又怎么可能没有男朋友？总不可能这样的姑娘是从一开始就给自己一个人准备的吧？你是柳笑笑，不是刘德华。可……可……。

笑笑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笑了起来——虽然谁都知道，这笑出来是多么的难为他自己——说：“没关系，月月，这我早就想到了。你这么优秀的甚至是完美的女孩，怎么可能没有男朋友呢！我也没痴心妄想的奢望过，我这是癞蛤……”

“不，你不许这么说。”月月伸过一只手，盖在了笑笑的手上，笑笑感到全身一颤，这是两个人头一回有肢体接触——除了当初那次“拉勾”外。

月月继续说：“该是我配不上你才对。你那么棒，而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孩，一个上班族的普通姑娘。我只能说，有些时候，有些人，有些感情，是有缘无分的，如果我们能早些认识……嗨，不说这俗套的话了。我想说的是，如果你不介意，我们还……还是朋友？对吗？”

“当然！”柳笑笑坐直了身子，就势拉住了月月的手，轻轻一握，随即很有分寸地松开，说：“而且是最好的那种朋友。”

其实，不光他柳笑笑自己知道，月月也知道，无论一个男孩或一个女孩说出这句来的时候，其实他的心，是碎裂开的。这是句最可以圆场的话，但却是这世界上，或者说感情世界里最残酷甚至残忍的话。无论是他人说出，还是自己口中说出。

“那我……”笑笑做着最后的“辩护”，“我还有……有机会吗？”

“我不知道。”月月摇摇头，“对不起，我只能这么说。”

“明白……”笑笑点点头。

1999，初秋夜，鸣虫在叫，夜空中的月很亮，很圆。

但在笑笑心里，月亮的脸偷偷地在改变。

依然是月月打破了略带尴尬的宁静，她忽然笑着说：“坏了，我不该今天说这些吧？我妈妈的标识，可还没做呢！笑笑设计师，我问一句，这标识，是不是没戏了？”

笑笑噗嗤一下乐了出来，说：“我的‘林月月’妹妹多虑了。”

“其实，我是你姐姐。”

“我知道，月月，你比我大一岁。”笑笑点头，“那在我眼里你也是月月妹妹。你放心，咱们啊，买卖不成情谊在……啊呸呸，我这也不是人话。”

月月咯咯大笑了起来，说：“这比喻也挺对的。我找你做设计，并非买卖，但你为我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情谊。我会记得的。我会。”

……

当夜，家中，柳笑笑在百感交集的心情下，写了一首歌，歌名叫《向左向右》。

写完后，他便放入了抽屉里，雪藏了起来。

笑笑暗自告诉自己：“这首歌是留给月月的，总有一天，我要在台上为她演绎。”

人生的故事、历史的瞬间、似曾相识的情节，总在不可思议地循环往复。

而笑笑还不知道，这首被他暂时雪藏的《向左向右》，在几年后，会给他带来大红大紫的荣耀。

也许，这是老天对他过往感情屡屡失意的补偿？抑或，情场失意战场得意？

谁又知道呢，谁又能说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