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柳笑笑乐不可支,笑到弯了腰,可还是止不住地笑。
就连拿着吉他贝斯的大米和尤佳也忍不住停了手里的演奏笑了起来。
坐在架子鼓里的博哥把鼓槌儿往军鼓上一扔,也笑道:“笑儿,你们再这样,我可走了啊!好歹我是你前辈,连点儿面儿都不给!”
“不是不是不是!”柳笑笑忙放下麦克风,抱拳拱手道:“博哥,真不是取笑您!您在我心里的鼓手地位里那是首屈一指的!您可别忘了,您是我认识的第一个真正的玩乐队的鼓手,我的少年偶像!自打几个小时前您一露面儿,我就觉得您眼熟,认出来后,兄弟我差点儿给您跪喽!哎要不我现在给您磕一个吧!偶像!”
“不是,笑儿,你是损我呢是夸我呢?”博哥哭笑不得地望着眼前这个活宝。
“彩沙”酒吧那次,柳笑笑没有听清小鹏要介绍来的鼓手是什么来头,只知道是小鹏当年的架子鼓老师,也是玩乐队的云云。而就在安排好见面、并且试排一次的排练室门口,笑笑却惊奇甚至惊喜地发现,远远走来的那个微胖的身影,竟然是自己当年的吉他老师——震儿哥的“幸运之路”乐队的鼓手博哥!
多年未见,自然欢喜,聊不完的话题,说不尽的故事。
博哥说,“幸运之路”出专辑了,马上就要上市,曲风自然是蓝调布鲁斯,这也是中国第一张此风格的乐队专辑。听到此,笑笑由衷地为师父和他的乐队感到高兴开心,并言称第一时间就会买一盘,并且得让博哥签名,还要拿到震哥那里让他也签名。
在笑笑眼里,震哥博哥的这支乐队,虽然几年没有消息,但是竟“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专辑,这也是摇滚圈的“奇葩”乐队之一了。因为在他所处的这光怪陆离的摇滚圈内,从来没见到过震哥的乐队演出。也是,如博哥所说,他们都是在一些爵士乐酒吧、音乐节去演出,并不参与进笑笑他们所处的这个如“战场”一般的角逐之地。
柳笑笑不禁暗挑大拇哥:这才是特例独行的范本!游离于混乱纷争之外,出淤泥而不染,大隐于市,该出手时就出手。这样的乐队,是让人肃然起敬的。
博哥还说,由于录完了专辑,震哥表示大家这么多年的努力太辛苦了,乐队休息一阵子后再重新集结。而他博哥正没事干,一听他徒弟小鹏说因自己的离队,“商贩”乐队缺一名鼓手,便自告奋勇前来了。
“你还说见到我惊喜呢,笑儿,我见到你才是惊喜!”博哥说,“久闻圈儿里有个‘商贩’,圈儿里盛传说‘巨能折腾、巨能搅和’一乐队,没想到竟是你的乐队!牛!厉害!”
笑笑哈哈大笑道:“什么叫‘巨能折腾、巨能搅和’啊?合着我们玩了那么多年,圈儿里就送我们这么一‘雅号’啊?”
所有人都笑喷了。
但欢声笑语聊归聊,聊过之后还是得回归现实,排吧!
可一上手,博哥这老手儿“露馅”了。怎么呢?要说技术,博哥是一流的、没挑儿的,但是,多年来打习惯了布鲁斯蓝调风格那似乎比较“软”的风格和节奏,到了柳笑笑乐队这“重型金属说唱”风,博哥怎么也打不好——甚至打不了。
在尤佳一次次放下贝司、走过去恭恭敬敬地为“老前辈”讲解之后,博哥还是打不了。给笑笑、大米、尤佳那铿锵有力震撼耳膜的配器打出来的鼓点竟是布鲁斯味道的。
这才有了开头引发大家笑到不止那一幕。
“要不这样吧!哥几个!”柳笑笑说,“今儿起咱们换风格了,改布鲁斯了!来,第一支歌《你带给我的伤害》!”
博哥噗嗤就乐了,说:“你小子还记得这歌呢?这歌现在是我们专辑第一首,主打!”
柳笑笑接过大米的电吉他,背在身上,开始弹奏,博哥的鼓立刻接上了。
“哦,你的伤害,让我麻醉……哦,你的伤害,让我疲惫……”
一曲唱罢,完美配合,笑笑竟然完整地翻唱了他师父的主打歌。
大米尤佳不禁送上掌声。
大米玩笑说:“要不笑儿,我俩退出吧,你跟你二师父博哥走吧!”
“我觉得靠谱!”尤佳也起哄道。
博哥笑着一摆手,说:“别别别,还是我走吧!哥几个,不开玩笑啊,你们这重金属说唱这鼓点,实话实说,我真打不了。没那个能力!我也很少接触这种音乐,甚至都很少听。说实在的,我和震儿一样,是个喜欢‘静’摇滚的。所以,哥几个,宽恕哥哥我能力不行!咱们啊,今天就到这儿了,一会儿,我请哥几个吃饭喝酒,算哥哥我赔罪了!”
哥几个被博哥的谦逊和实在所感动,尤其是柳笑笑,内心热浪滚滚,他没想到,当年的老乐手们,还是当年的老乐手——诚恳、谦虚、热情、实在。他更相信,他的震儿哥也同样没有丝毫改变。
柳笑笑的眼眶有些湿润,但是马上笑着说:“不排了!不排了!一来,博哥,一会儿,我们哥几个请您,二来,现在距离咱们租排练室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呢,我建议,放下乐器,聊大天儿!”
“同意——!”哥几个异口同声。
……
几天后,尤佳再次坐回了鼓手的位置。
只因为:乐队迎来了新的贝斯手——老乔。他是震哥和博哥乐队贝斯手的徒弟。博哥回去后把事情跟震儿一说,震儿立马去找了贝斯手,贝斯立刻拍板——让自己的爱徒、钟情于重金属音乐、现在还没有参加任何乐队的老乔来“紧急驰援”。
笑笑心知肚明——这,就是缘分,这,就是友情。只属于九十年代、而不属于现在的友情使然。
虽叫“老乔”,但人家不老,年纪和柳笑笑哥几个相仿,只是这个大男孩比较内向,不爱说话,不像柳笑笑哥几个爱耍活宝加贫嘴。新贝斯手也长得比较“老成持重”,故此,柳笑笑们给人家起名——老乔。老乔也乐得哥几个这么叫他。随和的老乔迅速融入了进来,成为了乐队新的一份子。
技术方面,自然没的挑,连尤佳都承认,无论是他还是小鹏,贝斯弹奏都不如老乔,这是个技术狠、话不多的一流乐手。当合排之时,笑笑觉得,自己的乐队更加金属、歌曲更加饱满了。
几周后,“幸运之路”乐队专辑上市。
笑笑撺掇乐队成员每人买了一张cd,以示向师父的乐队遥祝并致敬。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好的乐队、好人的乐队,都能走在一条幸运之路上。
……
而“彩沙”的演出、“好运”的演出依然在继续着。
这夜,演出后,在“彩沙”酒吧门口,蹲着抽烟的尤佳忽然问旁边同样姿势的柳笑笑:“笑儿,彩沙开业那天,你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了么?”
柳笑笑抽了口烟,点点头,说:“你说的是小然吧?当然看见了,并且……”
“我听说了。”尤佳也点点头,“那天其实我早就发现她在了,但是始终没有去跟她说话,直到我发现她和阚哥互相时不时传递的眼神,我就知道一切了。”
笑笑掐灭了烟,站起身,望向夜空,说:“她如今也算有了一个好的归宿了吧。”
尤佳也起身,说:“我看到那天阚哥和你单独喝酒了。”
柳笑笑点点头,说:“是,阚哥总觉得对不起我。这老哥啊,哈哈,太重道义和义气了,他竟然觉得是从我手里夺过去的!我跟阚哥说,哪儿啊,我跟她,那都多老的皇历了,如今她跟了您,那是跟对了人了。”
“是。”尤佳点头,“阚哥太仗义,不像你身边某人啊……”
“哎!”柳笑笑一皱眉,说:“闭嘴,说好了不提那段儿了!”
尤佳笑了笑,说:“其实阚哥也知道我们那段儿,你信不?”
“他肯定知道。”笑笑说,“只是,阚哥还是觉得,我是她的‘原装夫君’,必须得跟我道歉。”
“不,我觉得不只这点。”尤佳也望向夜空,“阚哥知道我干过什么事,所以心里对我有微词、有芥蒂,而他现在总觉得他做的事跟我做的一样。其实真的不一样,他和小然,是缘分使然,而我,却……,哎!你别瞪眼,我不说了还不行么?”
笑笑苦笑了一下,拍拍尤佳的肩,叹道:“两年间啊,只有短短两年,咱们和乐队,经历了多少波折风雨啊!”
尤佳点头,说:“咱们是在磨砺中逐步走向正轨,而我但愿她小然同学,能在现实的教育甚至教训中学懂些什么,如果她也像对咱……对其他人那样对阚哥……”
“那我第一个不答应!”笑笑说。
尤佳也点头道:“我也是。”
“不过我想,”笑笑弹弹落在身上的烟灰,看向尤佳,坏笑的脸上还有一分神秘,“阚哥可不是吃素的,他比咱们可有手腕儿。”
“对,一物降一物。”
“是,神鬼怕……什么来的?”
“别胡说八道,留神阚哥夜里掐你来!”
“哈哈哈……”
……
那是柳笑笑和尤佳所能知晓关于小然最后的着落。
很多年后,当阚哥已经成为一位广告公司总经理、并和笑笑再聚时,把酒言欢中笑笑也没有问及小然的消息,而阚哥也丝毫没有提。笑笑觉得大可不必再问及她,一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自己选的,迷途知返固然好,但性格决定命运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