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依旧跟之前一样笃定的话,老板或许还真的会买。
可是,他现在显然已经慌了。
老板指了指李强。
“对不起!这是我老家侄子!之前就已经跟我约好了今天早上来卖东西。这不是家里有事情,需要用钱么?你如果能等的话,就先等等。要是不行的话,先去别家看看?”
做生意,和气生财。
等闲能不发生矛盾,就最好不要有。
对方闻言,站在原地支支吾吾半晌之后,才点头。
“那,那我再等等吧!”
李强和老板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既然如此,就定然有问题。
李强这才把自己的鼻烟壶交了出来,刚刚那家店的老板也走了进来。
见到李强还没有卖东西,眼睛直放光。
“余伯,这小兄弟刚刚去了我那边,不如你就让给我呗!”
屋子里面的空气静了片刻。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李强呵呵一笑。
“余伯,您也别怪我谨慎!这不是媳妇儿要生了,手里面没钱。所以想着各家去探探行情再来说话么?”
余伯呵呵一笑。
“谨慎点是对的!这一行啊,就怕不谨慎。不谨慎的人哟,转头可就被坑惨了!”
这明显,就是话里有话。
刚刚还拿着郑板桥那幅画的男人脸色微变,二话不说就要走。
可被旁边小老板眼尖地瞧见了。
“这位同志,你手里面拿着的是什么啊?要不要我给你看看?”
那人脚步一顿,狐疑的看着他。
“你要买?”
小老板又看了一眼鼻烟壶,再看看余伯,哈哈一笑。
“余伯,您要是要这个鼻烟壶的话,那这个画……”
都是邻居,余伯好心提醒。
“画我刚刚就看了一半儿,你要是想要的话,回去好好瞧瞧。”
对方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没听懂,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好嘞!您放心,这个眼力见儿我可是有的!”
等人都走了,余伯这才拿着鼻烟壶看了起来。
御制铜胎珐琅花卉图鼻烟壶应是康熙时期较早的作品,为内府所制,数量极少。
鼻烟壶上面的图饰自然淡雅,一面绘玫瑰牡丹摇曳生姿,色泽绝美;另一面绘天竹,以及寓意吉祥的万寿和蟠桃纹饰。
余伯苦拿着看了半晌,苦笑一声。
“清代的鼻烟壶我见过不少,但是这一件却并不常见。小兄弟,你刚刚帮了我一把,我也实话实说。这个鼻烟壶比刚刚那个郑板桥的画都还稀罕。
如果你时间上允许的话,我带你去找人掌掌眼?而且如果我要的话,价钱估计不会太低。我也得准备点儿钱?”
李强笑着颔首。
“这个是康熙年间的御制铜胎珐琅花卉图鼻烟壶,当年做的原本就不多,而且还是当年唯一带有原装珐琅盖的一件。而且上面的花卉也都是法国画师所画,自然不好辨别。不过,如果您这边方便的话,我自然愿意和您走一趟。”
两个人锁了门,一路到了市中心。
李强一瞧。
哟,这还是老地方。
余伯下了车子正签名呢,就听那边的门卫在朝着李强摆手。
“李强吧?郭教授这两天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你。你可来了!要不然他得把我烦死!来来来,签个名,进去吧!”
郭教授?
余伯转头看向李强。
“你还是学生?郭教授,是不是那个教物理的郭教授?”
他看着李强的眼神有点儿诡异。
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学生!
而且,那郭教授的名气他可是听过的,他们大学里面物理系最牛的一个教授。
能被这位教授天天惦记着,那这人能是什么身份?
李强摸摸鼻子,有点儿不好意思。
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对不住郭老他老人家。
这些天回去事情太多,那些书才翻了没几页。
“不是!我就是意外和郭老师认识。不过等会儿咱事情办完,我再去看看他老人家。”
他转头看了一眼周向荣,给他十块钱,让他出去买点儿罐头点心之类的东西。
等交代完了,这才跟余伯一起去拜访历史学院的教授。
对方今天也没上课,他们找到宿舍楼的时候,那教授正在伺候煤炉。
煤炉是小小的炉子,外面是铁皮,上面挂了一个提手,能提来提去。
每次做饭的时候,就把火抽开,把蜂窝煤的孔对好,方便空气进入,让煤充分燃烧。
等到吃完饭之后,再下一块蜂窝煤,把那几个眼错一下,再堵上。
这样的话,可以保持火不会灭,但也不会燃烧。
极大降低了蜂窝煤的损耗。
只是,唯一的缺点是,太难伺候了。
动辄就灭火。
一灭的话,就得重新生火。
生火也不好生。
得弄点儿干柴火放在炉膛里面烧,再在上面架上一块煤。
又或者有其他人家帮忙,可以去别人家炉子里面换一块煤,又或者拿着自家的煤球去人家炉子里面让人帮忙烧烧。
这种是最为便捷的。
可这位老教授显然不太合群。
宁愿自己麻烦,也不去麻烦别人。
见余伯和对方正在说话,李强笑着走过去,接过了对方手里面的东西。
“赵老师是吧?您先跟余伯去里面说话,我在这儿给您弄弄!”
对方皱着眉头看了李强一眼,说话有点儿生硬。
“你会吗?”
李强点点头。
“会呢!等会儿就好了!”
两个老头进了房间,手里面还拿着李强的那个鼻烟壶。
而作为买主,李强则在外面苦逼地开始生火。
屋子里面说话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李强也不着急,他慢条斯理地烧着火,还跟一起出来做饭的邻居们打着招呼。
只是,在面对大家询问他身份的时候,他就笑笑。
“这里的学生,过来找老师问问题呢!”
不少人都有些惊讶。
毕竟,这位老教授可没有带学生回家的先例。
等火生好了之后,李强这才进了房间。
“赵老师,外面的炉子已经生好了!您中午要做饭吃饭吗?吃什么,我给您做?”
对方看了李强一眼。
“你就是给我做了,你鼻烟壶该是多少钱还是多少钱。”
余伯知道这位老伙计的脾气,马上出来打圆场。
“呵呵!你赵伯可都跟我鉴定过了!你这个鼻烟壶是真的。所以你等会儿我让我儿子给我汇款。”
李强笑着颔首。
“那可就太好了!家里正等着用钱呢!不过,赵老师还没说自己吃什么呢?为了感谢您为我说话,我给您做?”
赵教授又瞥了他一眼,硬邦邦地回怼。
“我不是为你说话,我是帮助那个鼻烟壶说话。”
李强:……
还能不能愉快聊天儿了?
他正要开口,门口就传来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
“我就说,我就说那老头不会骗我。你还真来了!来了怎么来老赵家里,就不去我家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