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摆了摆手，意思很明显，不想要麻烦李强。
李强笑了笑。
“没事儿，就只当我给您尽孝了！”
他拿了温水，给老人擦身体。
那毛巾才刚刚碰到村长的脸上，泪水已经涌了出来。
不知道是感动，还是难过。
李强心里面有点儿酸酸的，涩涩的。
他尽量说点儿好听话给村长听。
“我这不是在外面赚了点儿钱么，所以就想着去外面闯一闯，然后就拉了隔壁胡大爷和三个胡哥给我干活儿呢！活儿不大，但还能有几个钱。”
村长点了点头，很是欣慰。
他粗糙的手拉着李强的手腕，像是不想放开。
李强也没挣开，顺势给老人擦了擦手和手臂。
“我之前不是跟您说，给您组装一个收音机么？已经弄好了，改天我让小余给您送来。到时候您在这里住着院，还能听戏！您不是喜欢听么？之前还老唱来着，最喜欢的那个叫什么？收姜维是不是……”
李强给老人擦着，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不过多是轻松的话题，多少让病房的气氛没那么压抑了。
朱建成和李桂香站在旁边，又是尴尬，又是害怕。
不敢走，还不敢留。
村长婶儿倒是恢复了一下心情，擤了一下鼻涕。
“强子，这些不用你弄，有我呢！你歇着。还有那什么收音机，不用弄！你都往家里面送了不少东西了。上次就是我们对不住，以后还要麻烦你，我们老脸往哪儿放？”
李强笑着摇头。
“您这话就说错了！您年纪也大了，我叔别说看着挺瘦的，但也沉呢！哪儿能让您一直照顾着。你生的是个孩子，却也不是个傻子……”
旁边的朱建成马上点头如捣蒜。
“是是是！妈，爸这里有我们呢！刚好，我这不是没工作了么？照顾爸的事情让我来就行。以后我来伺候，桂香做饭，您就歇着。强哥不是说要送一个收音机过来么？你们一起听听戏，到过年了还能给您大外孙来一段。”
朱建成是商品粮户口，李桂香嫁进镇上，原本就是高嫁。
人家家女婿都是对岳父岳母多有照顾，百般殷勤。
可他们家是倒着来的，女婿地位高，看不起女儿，他们就只能对女婿更好，也让他对自家闺女好一点儿，对他们好点儿。
可他们巴望了大半辈子的话，竟然在李强打了他一顿之后听到了。
不得不说，是个天大的讽刺。
村长婶儿抹了抹眼角，不说话了。
村长也闭了闭眼睛。
朱建成闹了个尴尬，挠挠头，继续在旁边陪着笑。
李强笑了笑，趁着擦身子的功夫，凑近了村长的耳边。
“叔，有些人他就是蹬鼻子上脸呢！像是个贱骨头，以后这人，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你骂的越狠，他对桂香才越好。
而且，他不是没工作了么？我山上缺人帮我种树，弄大棚呢！你把人叫回去，多磋磨磋磨。人都说玉不琢不成器，多打磨一下，也好等你们老了给你们养老送终呢！
退一步说，要是真不行，也还有我呢！只要我在一天，你和我婶儿就不会不管。以后咱就不受那委屈了哈！不至于为了那么点儿事，整天给人点头哈腰的，不至于！
您也不用惯着他们！
这两天我想着去南方呢！到时候给你搞点儿他们那的烟。到时候你可得藏好了，别让别人都给偷了去！还有好酒，也给你捎带两瓶……”
村长拉着李强的手，直接呜咽起来。
李强笑着，拍了拍村长的手背。
他知道，村长心里面最大的一块石头，就是没有生出来一个男娃。
就是在担心自己和妻子以后的养老问题。
等他把村长从上到下擦了一遍之后，这才抬头看向朱建成。
“每天这样的擦身子，早上一次，中午一次，晚上一次。还有，如果被我知道你这几天没来的话，我会找到你家和你好好说道说道。
还有，像是打了小子来了老子这事情，我觉得为了大家好，最好不要发生。毕竟，你的岗位能掉，一个小会计的岗位，说不定也不容易保！”
朱建成之所以能一直这样嚣张，不过是有一个身在化肥厂的姐夫。
李强这就是赤果果的威胁。
朱建成马上摇头。
“不不不，不会了！不会了！我脸上的伤都是我出门不小心摔的，跟你没有半点儿关系。”
李强点了点头。
“我和我叔说过了，如果你表现好的话，或许会给你一份工作。但如果你表现不好……”
朱建成精神一震，这头点的更殷勤了。
“我一定做，我一定好好做。”
李强又瞥了李桂香一眼。
实话说，他对李桂香的观感更差。
一个男人怎么对岳父岳母，其实和妻子有着直接的关系。
李桂香自己都不拿亲爸亲妈当人看，还怎么指望朱建成对他们两个人多好？
不过，是人都有弱点。
他呵呵一声。
“我不爱打女人，但不代表我不会。可打了你，我叔我婶儿会心疼。所以，但凡我听到什么风吹草动，我可以打你男人。你错的越多，他挨得越多。”
李桂香脸颊发白，急忙摇头。
“不不不！我不会了。之前的那个事情，我真不会了！”
她的话，李强不信。
叔和婶儿都把她惯坏了，寻常也舍不得打骂她。可村长夫妻不会，朱建成会。
而朱建成如今又要伺候和照顾叔婶儿，李桂香做事情过分，自然有朱建成收拾她。
三足鼎立，完美闭环。
李强搞定了这些，这才功成身退。
这样一来二去一耽误，就到了他去南方的这天。
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门，王雨柔和囡囡执意要送他。
李强是托人买的卧铺票，出门身边一个人也没带，更是轻装简行。
和其他人拿着大包小包混迹在火车站的人截然不同。
说起来是王雨柔他们去送他，可实际上，是李强护着王雨柔一路往里面挤。
终于，挤到了他要上的那列火车。
李强把人交给了周向荣，自己转身进了车厢。
车厢里面挤得要命，各种各样的气味更是难闻的要命。
李强一路挤到了自己的那个车厢，花了大概快三十分钟。
实在是，人多得要命。
哪怕他们这边的卧铺车厢，过道里面也都站满了人。
站人其实也没什么，更多的，是他们的行李。
很多人都拿着铺盖或者土特产，沉甸甸，好几麻袋那种。
还有人带公鸡母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