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旸大学,乌岭镇有史以来的第一所大学在大山之巅拔地而起,预估在秋季开学时就可以正式投入使用了。
胡阳和钟画所在的这一届学生将成为昌旸大学的第一批新生。他们再也不用背井离乡去外地求学了,可以就近在自己的家园里读大学。
眼看着工程一天天接近尾声,胡昌鸿喜不自禁,每天的绝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工地上,跟工人们一起同甘共苦,确保工程质量绝对过关。建立在高山之巅上的这些建筑可不是闹着玩的,得确保每一个进校求学学生的最基本生命安全不出任何差错,尽管这些山里的学生早已练就了一身不畏艰险、跋山涉水的过硬本领。
建一所属于乌岭镇自己的大学是胡昌鸿毕生的梦想,但第一次被正式提出来,却是他的小儿子胡阳。相比大儿子胡玉和二儿子胡珏,小儿子胡阳是头脑最灵活的一个,更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将是永久陪伴在他身边的一个,养儿防老也就指望这个混小子了。
大儿子胡玉早已给胡昌鸿写了好几封家信,看信里的意思,是打算长久在bj发展了,不会再回到大山里来了,而且决意要和钟子恒的大女儿钟书一起在bj扎根,安家落户。
二儿子胡珏就更不用说了,还没毕业就有了女朋友,在电话里说很可能是做人家的上门女婿,问胡昌鸿有没有什么意见。胡昌鸿哭笑不得,心想:即便我有什么意见,你愿意听吗?愿意服从吗?他非常清楚胡珏的脾性,一旦决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放手,任胡珏自己做主。当然,他也非常清楚胡珏为人处世的过人之处,知道不论是哪一方面都不需要他操心的。不过,他和妻子对这门亲事还是相当满意的,准儿媳屈欣雅是个好姑娘,她的父母更是这天底下打着灯笼也难寻的有缘人,昌旸大学的顺利诞生,他们夫妻二人的功劳可不小,除了出谋划策之外,还呼朋唤友为学校筹款筹物,甚至还为学校引进了一些不可多得的知识分子,从而为学校解除了师资匮乏之忧。
自从章尧去了bj、方义坠崖生死不明之后,胡阳便一门心思用在了钟画身上,他以为没有了竞争对手,这条情路便坦荡无阻了,只要他多用些心思,他和钟画将会从青梅竹马变成终身伴侣。
可他连做梦都没有想到,方义居然有一天会活着回到乌岭镇,甚至还与他一同出现在钟子恒的家宴上。钟画明显心猿意马,不再像从前那样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存在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胡阳越想越郁闷,整天心事重重。然而,他依然像之前那样,只要一有空就想方设法去接近钟画,不论是在学校还是在钟家大院,强颜欢笑地陪着她伴着她,哪怕他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每天晚上躺在床上,胡阳都无法安睡,他总在心里不停地追问自己:怎么办?究竟怎样才能将方义从钟画的眼里心里赶走?他感觉自己再也无法忍受了,他必须要采取行动。
酷热的夏季里,钟家大院却是另一番景象,仿佛春天躲到了这里一般。院子里绿树成荫,树荫之下鲜花盛开,各色蝴蝶自由自在地穿梭在花丛之中,不经意间便点缀成一幅天然的景,美不胜收。
赵时运的身体日渐康复,他计划在秋季开学后离开乌岭镇回bj。回京的日子开始倒计时,因此在乌岭镇的每一天他都格外珍惜,仿佛这一走就再也不能回来似的。
幸好,放暑假了,钟画、钟琴和钟棋都在家,房前屋后每天都会时不时传来少女们银铃般的欢笑声,给偌大的宅院增添了活泼而热闹的气息。尤其是八妹钟骄,不论是哭是笑,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是一种天下少有的热闹。她长得娇俏玲珑,活泼好动,而且现在能说会道,家里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的。
赵时运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喜欢逗钟骄玩,在她看来,这个小小的机灵鬼将是钟家最厉害的角色,只可惜是一个女娃子,要是一个男娃子,钟子恒大可不必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这一天,钟子恒夫妻俩难得都在家,午饭刚刚摆上桌,却见王叔开了院门,领进了胡阳。胡阳手里拎着一篮子水果笑呵呵地进了餐厅。
唐佳玉连忙笑着招呼胡阳坐下来一起吃午饭。胡阳笑着说,他和他爸已经在工地上同工人们一起吃过午饭了。
钟子恒听了胡阳的话,不住地点头称赞:“你们年轻人就应该向你老爸学习,吃苦耐劳,善良友好,在工地上跟工人们一起吃住,不分彼此,利他利己。”
胡阳乘机与钟子恒就这件事聊了好一会儿。等到大家都在开开心心用餐时,胡阳却发现钟画并不在场。钟琴悄悄告诉他,说钟画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不爱搭理人,一个人在房间里独自用餐。
胡阳赶紧出了餐厅,径直来到钟画的房间。
却见摆在钟画面前的丰盛饭菜一点儿都没动,胡阳只好连劝带哄地让钟画吃下了半碗饭,一碟菜和几口汤。
收拾好饭桌之后,胡阳问钟画究竟哪里不舒服,钟画却说她并没有哪里不舒服,却感觉整天病怏怏的,好像哪里都不舒服,也许是天气炎热的缘故。
胡阳心下明白了八九分。他听钟棋说过,钟画曾经私自带着丁姨去柳翁医馆找方义看病,明里说是去给丁姨看病,实际上是给她自己看病——相思病。
一直埋头胡乱翻看手里一本杂志的钟画并没有察觉到对面胡阳的脸色变化,那张英俊白净的脸早已失去了往日里的那份神采,变得瘦削而阴郁。
“走,去柳翁医馆看看吧,我陪你一起去。既然感觉身体不舒服,不管有病没病,都得去看医生。再说了,柳翁神通广大,你这点小毛病到了他那里,那还不是小菜一碟的事儿么?”
两人对坐,好长时间不言不语,屋子里静得只听见窗外的鸟鸣。忽然间,胡阳开口说话了,不说则已,话一出口,吓得躺靠在沙发上的钟画浑身一哆嗦,手中那本不知所云的杂志啪的一声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