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浑浑噩噩的走在宫道上。
方璞玉深怕哥哥与自已嫌隙,跟在他身后道:“哥哥,可是在恼妹妹?”
“我……你是我妹妹,我不会恼你,可你不该如此设计祖父,不尊不孝……”虽然如此说,但那声音却越来越小了,怕是让祖父听见……
方璞玉顿然一冷,沉沉道:
“那大哥觉得此事可有两全之法?难道您心中也属意表姐为妾,左拥右抱吗?”
“……”方远想教训妹妹,可却见妹妹双眸黯然,语气决然道,“若当真如此,我宁愿表姐恨我一辈子,也绝不让她重复母亲的人生。”
母亲的人生?
方远微颤,心惊是她对表妹的用心。所有人都知晓她对表妹有微词,但现在看来,是她不相信自已啊。
哎,这个妹妹……他该如何啊……
方璞玉说完便上了回府的马车,遗留下方远在道上苦不堪言。
罗仁走近,瞧了他一眼,暗暗道:“你不了解你祖父啊,别怪外祖父逼你,实在是没办法。”
没办法?
所有人都说没办法,而他也在朝廷上试过了,他人微言轻,的确是没办法。
回了方府
侯爷想到罗仁那得意的嘴脸,便一肚子气愤。
“远儿,祖父对你很失望。”
方远也在最后一次挣扎道:“祖父当真不愿意孙儿娶表妹为妻吗?”
“哼,想都不要想,如今我方家的地位,即便是为你聘下公主也合意,罗英只能为妾。”
方远再一次认识到祖父的野心。
突然间沉默了,或者妹妹提议的,也未尝不可。
天气还早,方璞玉想着去皇甫七郎家寻魏瞳说些事来。
萧靖拉着她道:“你派人去说一声,皇甫家人多是非多。”
想了想也是,再说皇甫已经与她媳妇说过了,就等着两人说和说和,进货做买卖了。
虽然她对宣纸不太了解,但对进货的规矩略有耳闻啊。
宣城的纸不是谁家想进就能进的啊。
诚王派人去给皇甫七少说一声,他们先在店里面等着他们。
诚王瞧了瞧,总觉得不对劲,道:“这么大铺子,你专卖笔墨纸砚?”
五间大铺面,被打通了一大间。若单卖笔墨,怕亏死了,心中暗暗计量,是否给兄弟们说一声,日后家中进货都来此地,怕她亏了生意,心情郁结。
方璞玉神秘一笑道:
“王爷,妾身可以带你去参观一下楼上。”
二楼之上,收集的都是各大家手笔,一一俱全,就连敦煌石壁上的都被临摹至此了,分不清是正品还是赝品。
萧靖虽然对画不了解,但他出身皇室,好东西一看便知。
“这些东西你都从哪里来的?”
若是真迹,那这栋楼的价值,可想而知,保不齐日后还要拍兵驻守,但若是赝品?怕是会砸场子了。
“王爷不是要看臣妾的技艺吗?这便是。”
“你画的?”
方璞玉摇了摇头,随后拉着他到画桌旁,桌面上留下来的几幅图,看墨汁,该是新作,言道:“王爷觉得臣妾这幅画,能值多少银两?”
卖画?他诚王妃什么时候沦落到卖画为生了?他微微蹙眉,不大同意。
但看清楚这画作时,却又是微微一愣,瞳孔微缩,画作之上赫然便是自已稳坐在科考之上,奋笔疾书的认真,模样,栩栩如生,恍惚当时她就在科考中看着他的模样,就连腰间一小小荷包都清晰刻画出来。
在看面容,清风霁月,霞姿月韵,恍惚是他却又不似他……他努力回忆起那日自已的穿着,想找出一丝错来,可终究是失败了。
这就是他啊。
方璞玉瞧他模样,不知是不喜还是震惊,她小心翼翼道:“王爷那几日科考,妾身念着王爷,便随手绘了出来。”
萧靖回神,忙掩饰自已的尴尬来:“没看到本王,便能做出如此画作?”
“王爷的音容笑貌早已经刻印在这里。”她指了指自已心口,随后拉起他的手,轻轻放在心口处,笑容柔和道,“您要不要挖出来瞧瞧,这里的您就跟您现在一样英俊潇洒。”
只觉得自已心跳跳动不受控制,他想要静下心来,可……他轻吐一口浊气,道:“胡闹,本王怎么舍得。”
得他一句回应,方璞玉方才愣了愣,随后揶揄的笑了笑,道:“王爷可是觉得不妥?”
萧靖随后恢复正经道:“本王王妃做的画,自然都是本王的。”
方璞玉见他没有反对,便解释道:
“王爷,此地方不过是中介,招揽各大名家作画,随后贩卖,我不过是抽取佣金罢了。而且臣妾卖的是笔墨纸砚啊。”
醉翁之意不在酒,但这奇啊。
大梁文人甚多,且看了这么多的稀有墨宝,保不齐兴起作画之兴,且在画坊内作画,可不就需要笔墨纸砚了。
且人都虚荣,一人留下墨宝,便有更多人想留下,且若是哪一位的墨宝能够摆设在这阁楼之上,说起来光宗耀祖也不为过。
这可是他的诚王妃开的,皇亲国戚,若是哪一个能得了圣眼,说不定能被送往宫中得陛下慧眼识珠啊。
有这么的因素在里面,这画坊不火才怪啊。
可赚取笔墨纸砚的钱,少之又少,而画作却是暴利了……
他的王妃果然是不同的,双双得利啊。
不一会,魏瞳和皇甫七郎进来,就看到方璞玉一脸思春的模样瞧着萧靖,而萧靖亦是痴痴的回望着,情之所以一往情深啊。
魏瞳舍不得打扰这份宁静,还未阻止,便听皇甫七郎出生喊了一声王爷,生生打破了这和谐。
“王爷,你这店铺寻的好啊,对面便是赌坊,你我……”被自家媳妇暗瞪了一眼,以为她是责怪自已,因为跟着个娘家人呢,他忙正经道,“来,给您介绍下,这位乃是我大表舅哥,李巍,今年进城给魏其侯请安来的。”
“给王爷王妃请安。”
萧靖有些不悦,懒得搭理。
方璞玉上前几步,笑道:
“李掌柜的安好。快请进。”
皇甫七郎拉着萧靖,一脸讨好道:“王爷,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出去玩一局?”
萧靖看了看里面的人,有些担心。
“放心吧,我跟李巍说好了的呢,让他将这里设置好之后,方才离开。这说来也是沾了王妃的光,魏其侯一听说是王妃要和我家那位开铺子,二话不说就将他派来了。”
“王妃与魏其侯?”
“哎,我猜估计是我那老丈人听说王妃为他女儿出谋划策了,才这么待见王妃。”
“……”王爷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因为他皇甫知晓的事情,他居然定点不知啊。
皇甫没发觉,道:“最近你和宁王之间的关系不好,连累的兄弟们现在专坐冷板凳,那宁王也瞧不上我,算了,还是王爷和气的很……”
提起宁王这人,萧靖便不顺眼了。
“不是要去对面吗?还不快带路。”
这两人一走,魏瞳便不开心了。
方璞玉道:“恭喜姐姐了,皇甫七少考了个好名次。”
魏瞳听到这话,心中却是愉悦不少,也不知道他撞了什么大运,居然考了这么好的名次,连带着自已回娘家,爹娘对他也和颜悦色了许多。
想起母亲说:“这男人就是要调教方才出息。”她听后心中苦笑不已,这哪里是自已的功劳,她正色道:“多亏了王爷的栽培,若非王爷,他哪里有资格参加科举。”
还不是诚王寻了一代大儒的推荐,他才有资格参加考试。
“瞳姐姐良善,老天自然是向着你的。”
“妹妹也是,姐姐嘴笨,不知该如何安慰您,但七郎一直夸赞王爷大度能容,正气盎然,对待无身份之人,亦是良善……”
方璞玉见她如此小心翼翼,噗嗤笑了。
“瞳姐姐,我可是当你是亲姐姐,怎么你倒是拘谨了,你且放宽心,我无碍的,王爷做什么事,我都支持,总归没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了,我很感恩的。”
魏瞳见她丝毫心胸宽广,海纳百川,倒是自已小气了。
“妹妹莫怪,姐姐一向不太会说话。”
方璞玉摇头失笑,道:“来,去看看咱们的店铺如何?”
那李巍上下打量一番,越看越觉得心惊,他是生意人,自然一眼便瞧出了夫人的意思,这那里是买笔墨纸砚,分明是卖画坊啊。
瞧着那字画,一看便是大家之作,让人挑不出遐思啊。
本来还觉得这京城贵人们开铺子不过是玩玩而已,看来是自已自以为是了。
看装修布置便是上了档次,非自已这等小民能驾驭得了的,他还是安安生生的做好本分事情吧。
她小心翼翼问道:“王妃,可有什么要求,这宣纸因渗透性不同,种类也繁多。奴才瞧着这画坊,倒适合用熟宣来。”
方璞玉颔首道:“进货就交给李掌柜的吧,你既然是从魏府出来的,自然是信得过的,你且去忙吧。”
“是,贵主子稍候,我这就下去忙活。”
待他走后没多久,便听对面一阵喧闹,说是赌坊里死了人。
魏瞳心里一急,便要过去,方璞玉着急拉着她,道:“我们不宜去。”随后命小厮去问一问。
方璞玉不着急,因为她知晓里面应该会发生什么事。
“王妃妹妹莫要怪,自从他考上了,我这心里面总是七上八下的,怕这又是一场空。”
方璞玉颔首,安慰道:“放心吧,他们身边有人跟着,不会出事的。”
好长一会,派出去的小厮便回来了。
“王妃主子,王爷命晓得回来说一声,里面发生了命案,且牵扯朝堂贪污之事,今日就不回来了,让小的先送您和皇甫七夫人回去。”
“那皇甫七郎可还好?”
“恩,她已经回去请魏其侯帮忙了。”
居然是请魏其侯来帮忙,怕这件事牵扯严重啊。
魏瞳见他人没事,且有他爹出面,便放心了。